“往后你便是太子殿下的妻子了。以后定然要体恤夫君,心系百姓,做好大元的太子妃。”苏婉虞挽着她的手扶着她起身,温声说着叮嘱的话。
她这是第一次嫁女,也是唯一一次。若说不伤心,自然是不可能。
可这大喜的日子,她要是落泪,在别人的眼中如何看?
宋清欢浅笑着点头,任由她与刘嬷嬷一同将盖头为她盖上,遮住了她眼前的景象。
往外走之时,她手中被人匆匆忙塞了个说是象征平安的东西,然后便被人扶着进了花轿。
落座之前,她还在疑惑为何会有花轿这一遭。可刚坐稳,就听外面传来苏婉虞欣慰的声音:“侯爷,你这下总能放心了吧?”
随着声乐渐起,宋清欢根本谬听到宋庭钧的回答。坐在花轿中的她,亦是满心复杂。
爹娘被接入宫中,这本不合规矩。还有这宫中的花轿,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她昨日已然做好了按照规矩被送到东宫的准备,刘嬷嬷她也不曾同她说过还有花轿……
外间的声乐有些刺耳,宋清欢双手捧着一个红布包裹的长方形东西,心中亦是忐忑不已。
按照刘嬷嬷此前教她的规矩,这时候,她理应是前往东宫的路上。
若是先皇先后在,她理应先去拜见。可如今,拜祭却留在了新婚第二日。
只是这花轿刘嬷嬷此前没说,是不是便证明,今日还有有其他的变数?
宋清欢握着手中东西,一时有些忐忑。可现在她独自一人坐在花轿中,即便怀疑,却也无法问出口。
花轿一路晃晃悠悠,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刘嬷嬷人一直都跟在花轿外,此刻凑近了一些,低声提醒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来接您了。”
宋清欢顿时浑身紧绷,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攥紧了手中红布包着的物件。
只是她越是盯着,便越觉得奇怪。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昨日嬷嬷说她手中拿着的应该是个交给楚衍用来挑起盖头的一个木棍。
可这重量,与刚拿在手中微微冰凉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木头应有的份量。
没等她打开,花轿的帘子却突然被楚衍掀开。他的举动,顿时惊了宋清欢。而她手中拿着的东西,也脱力摔在轿子的底部。
那东西似是长了眼一般,在宋清欢的脚边滚了两下,竟然朝着楚衍直直滚去。其上裹着的红布,也一层层的被地面的阻力拨开。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那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来人,护驾!”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随后宋清欢的花轿便整个被侍卫围了起来。
她被盖头盖着,只知道那东西往前滚落,却并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此刻听到护驾的话,只觉得心头一慌,下意识的想要掀开盖头查看。
“本宫还没揭盖头,太子妃着急什么?”楚衍低低一笑,一句话,顿时止住了宋清欢接下来所有态度。
他冷冷瞥了一眼为首的侍卫,什么话都没说,那人却了然领命退下。
楚衍一抬头将那明晃晃的匕首远远踢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将手伸入轿内,温声道:“本宫来接你了。”
宋清欢听着他那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声音,鬼使神差的抬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任由他牵着她出了花轿。
一众宫女太监看着这一幕,都在心中暗暗猜测楚衍是不是疯了。
要不然,怎么能容忍未来太子妃大婚之日准备匕首要行刺她?不将人立刻拿下就算了,居然还要继续行礼?
刘嬷嬷在一旁也是慌乱的不行,看着那匕首,当即吩咐身边的人下去调查。随后,将准备好的红绸恭敬送上前。
宋清欢抬手想要抽回手去接红绸,却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晃过,随后刚刚的红唇突然便没了影子。
而身旁拉着她的楚衍,力道也大的惊人,似是根本就不给她挣脱的想法。若不是没感觉到疼痛,她或许都要以为他是在折磨人。
“殿下,这……”刘嬷嬷看着自顾自拿了红绸根本不给宋清欢另一半的楚衍,还以为他是要当场给宋清欢难看,脸上不免浮现出了担忧。
如今百官可都在殿中候着,这要是让人看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宫牵着太子妃入殿,是一样的。”楚衍淡淡开口,一手红绸,一手宋清欢,缓步朝前走。
刘嬷嬷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笑道:“殿下说的是。”
宋清欢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缓步跟着他往前走。盖头遮盖了她大多视线,若非他拉着她往前,她估计要走的更慢一些。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随着这么一声喊,大殿之中,已然等候在那里的众臣纷纷朝着这边看来,面上一个两个虽然都带着笑,却显然不达眼底。
本来谁都不看好这个从陈国回来的楚衍,本想着皇上也是如此。谁曾想,皇上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在他们的眼前演戏。
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这一位,太子之位刚刚坐稳,太子妃人家就已经内定了。你说说,这气人不?
不单单那些有女儿的人家生气,就连没有的,也生气楚衍这般不容人安排的架势。
可偏偏人家是太子,纵然些许地方不合规矩,可他们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宋庭钧与苏婉虞两人坐在主位下首的席面上,看着远远走来并肩的二人,目光也被两人相握的双手所吸引。
宋清欢本意不是想如此,可她被盖头遮住了太多视线,若是不拉着楚衍,她根本就无法跟上他的脚步。
只是她如此想,旁人却不知。看在那些大臣眼中,也都只觉得他们两个此行有些出格。
可自从楚衍成为太子之后,做出的与常理不符的事情,还少吗?
楚衍牵着宋清欢走到殿中,与她按照皇家的规矩三拜之后,方才手指微颤的将她的盖头揭下。
宋清欢这才终于看清他的脸,以及他脸上那如何都遮不住的笑容。
这一日他朝思暮想了太久太久,终于抱得美人归,如何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