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他捧着立储的诏书来了。
满堂亲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更有甚者全身紧绷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河清海晏楼里静悄悄的,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公公打开那卷圣旨。
“臣张芷兰有本启奏。”就在这万分的紧张的时刻,张芷兰终于站起身出列,一身暗红色的女官服饰十分扎眼。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立储关她一个女官什么事?而且她这个时候出来说话是几个意思?
明德帝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笑呵呵道:“哦?张尚仪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说?”
张芷兰伸手往康王身上一指,掷地有声道,“陛下,臣怀疑康王利用巫蛊之术陷害君父,还妄图以此谋夺储君之位。”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康王更是脸色变了变,心里有种不到好的预感。
这件事做的那么隐秘,张芷兰是怎么知道的?况且掐着这个时间点说出来,目的简直不言而喻。
他忍不住狠狠瞪楚曦一眼。
不用说,十有八九又是她在背后操控。
对面的楚曦抱着半只猪手啃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用正眼看他,似乎也不关心什么立储不立储的。
康王嘴角抽搐:
听说楚曦的饭量也能顶五个男人,果然名不虚传。
不对,她是装的,一定是装的。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装疯卖傻,置身事外。
旁人可不管康王怎么想,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
明德帝更是直接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张尚仪,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什么罪过?”
张芷兰不徐不疾道,“回陛下,事关重大臣,微臣不敢信口开河。此事说来也巧,康王将蛊师伪装成清客先生藏在府上原本是天衣无缝的事儿,碰巧那蛊师好色,要走殿下身边几个漂亮侍女。那蛊师本身就是个妖人,侍女们陆陆续续被旁门左道的法子折磨死,其中有个叫阿芙的被丢到乱葬岗后死里逃生,跑到胭脂府求微臣救她一命……”
听到阿芙那个名字时康王就知道大事不好。
忙站起身呵斥张芷兰,“张尚仪,本王府上确实有个叫阿芙的侍女。前些日子打碎一个名贵花瓶被王妃赶出去,本王不知道究竟是她怀恨在心故意诬陷,还是有的人别有用心。但你身为胭脂府主事最好能明察秋毫,本朝最忌讳巫蛊之术,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半真半假的一席话让人不由自主朝利用一个侍女栽赃陷害的地方去想,毕竟谁都知道张芷兰是楚曦的人,也就等于是辰王的人。
谁知张芷兰竟煞有其事点点头,“殿下您言之有理,无凭无据的,微臣自然也担心是侍女阿芙恶意陷害,所以微臣将案子移交大理寺。”
康王:“……”
张芷兰疑惑道,“胭脂府初立时陛下钦定的规矩,涉及刑律案件可直接与其他衙门对接。殿下,巫蛊之术一向是重案,微臣移交大理寺没什么问题吧?”
明知故问的样子要多jian有多jian,跟楚曦简直如出一辙。
康王:“……”
在一片沉默里,傅青彦终于站起身,“陛下,臣接到张尚仪的消息后连日探查,终于确定阿芙所言非虚。康王殿下不止在府里用巫蛊之术,且那蛊师正是当初郑家一案中丢失的妖人。臣要弹劾康王滥用职权,借主审的职务之便藏匿重要人犯。”
“你血口喷人。”康王这回是真的着急了。
傅青彦从来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敢说那就是真的掌握了证据。
连日探查?也就是说大理寺已经盯上他很久,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巫蛊之术伤天害理,臣已将那妖人捉拿。殿下您若有疑问的话,可以当面对质。”
“什么妖人?本王根本不知道。”康王继续狡辩,心里慌成狗。
被抓了,被抓了,他竟然被抓了???也不知道那蛊师终究怎么操控父皇,他被抓之后还能不能继续操控?
就算今日之太子做不成,也千万不能翻车呀。
“那妖人如今就在宫内,殿下您不知道不要紧,见上一面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傅青彦微笑着说。
康王:
好你个傅青彦,抓到人也就罢,竟然还敢直接带进宫。
明德帝更是深深看傅青彦一眼,“傅青彦,无诏你敢擅闯一品亲王府邸拿人?还敢擅自将妖人带进宫里来?谁给你的胆子?你想谋反吗?”
傅青彦不卑不亢说,“陛下明鉴,臣自然不敢擅闯亲王府邸,只是有的人胆大包天竟想将那妖人带进宫来图谋不轨,在宫外被大理寺及时拦下。”
“那你还敢将他带进宫?”
“微臣并未将那妖人带进宫,只是方才在门口拦下时他企图用蛊虫伤人被国师察觉。此等妖异之事臣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将人交给国师。”
虽然只是一句话,却完美的透露出几个重要信息。
首先,大理寺也是今日才抓到人的,不能怪他之前知情不报。其次,那人放蛊虫伤人还引出国师,绝对就是用巫蛊之术的妖人。
当然这些话明德帝一个字都不信,这分明就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只要康王动,他们就跟着动。
或许不知道他立储君的打算,却能在关键时刻给康王致命一击。
明德帝被缜密的安排怼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向谢奕,“老六,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奕淡定的喝着茶,谦卑地道,“回父皇,若三哥真做了不该做的事,自有国法如山,儿臣不敢妄言。”
好一个老六,名正言顺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他竟然就国法如山四个字。
若这件事情属实,老三一党少不了要血流成河。可老六的手上,竟然没沾什么血。
杀人如麻,手不沾血,好本事。
就在明德帝沉思的时候,吏部尚书站起身振振有词,“傅大人,就算那妖人真在康王殿下府上你也不能说他用巫蛊之术。毕竟那妖人神通广大,能在团团围剿中失去踪迹,改头换面躲藏起来有什么可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