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彦原本好端端在家里抱着媳妇睡觉，突然收到消息惊出一身冷汗，把赵莞莞往旁边一推穿上官服赶紧赶往尚书府。
犯人都是现成的，直接押回天牢就行。不过傅青彦并没有跟着去，而是自己找了份护送辰王回府的事情做，“辰王殿下，最近京里治安不大好，臣送您回府吧？”
谢奕凉凉看他一眼，把楚曦拉到自己跟前，“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这阵子你要小心些。”
楚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顺手帮他拉拢披风，“知道啦，今天晚上这么一闹，郑家一时半会也不敢下手。倒是你，最近天凉了，以后出门要多穿点知道吗？”
“嘶……”傅青彦在旁边酸得牙疼。
“你有意见？”楚曦看他一眼。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意见，你们俩慢慢聊，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就好……”楚曦干脆也当他不存在，又与谢奕腻歪了一会才让他走。
“……”楚修远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同样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送走谢奕等人，楚曦主动走到他面前，“爹……你……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楚修远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没有，不过……毕竟还没有定亲呢？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传出去我楚修远还要不要面子？”
“额？”
“额什么额？辰王殿下也是的，为什么总不来提亲呢？我备好的新茶都快发霉了。”
“额……”楚曦若有所思，“他可能在等吧。”
“等什么？”
“在等我心甘情愿，也在等合适的机会。”
楚修远立即没好气的瞪眼，“什么？你不是心甘情愿的？那你跟他不清不楚干嘛？楚曦我告诉你，你在旁的事上面胡闹也就算了，终身大事切不可意气用事。还想当渣女？渣女和渣男一样会遭报应的……”
“额……”楚曦被念叨的头疼，顺手把老曹扯过来做挡箭牌，“老曹啊，既然都查了，趁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咱们家里头的下人。我爹官做这么大，少不得有几个细作……你们俩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楚修远：“……”
离开楚修远的视线，楚曦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同时又有几分欣慰。
这爹虽然来的便宜，但待自己没话说。从他的态度来看，他是打算就这么认下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这样也好，除了楚老夫人和吴氏比较招人烦，楚曦觉得家里其他人都还不错，她并不想就这么散了。
不过，裴氏究竟是怎么想的？
终归母女一场，看来她们俩有必要开诚布公的谈谈。
另一边，楚修远觉得楚曦言之有理，交代老曹里里外外好好查一遍，这种谋害主子的事绝不能再出现。
做完一切之后，他心里依旧堵得慌，在书房里叹了半晌的气最终还是去了裴氏院子里。
裴氏刚拆完头发正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若无其事道，“老爷来了？坐吧。”
“你为什么还可以若无其事？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话？”楚修远从来就没有看懂过这位正室夫人，如今就更不懂了。她假装怀孕抱个女儿回来养，为什么被拆穿后竟一点都不心虚？
“该说的方才当着辰王殿下和楚曦的面我都已经说了，老爷您也已经听见了。”正好刘嬷嬷端茶进来，她起身亲自捧给楚修远。
“你……”
“老爷想听什么？道歉吗？”裴氏使个眼色让刘嬷嬷下去，笑着摇摇头，“我不会的，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为什么？”楚修远愕然。
“老爷，您不是我，不知道我当年因为无子过的有多艰难。其实我什么都没想过，不求楚家的家产，不求我抱来的孩子能扬名立万为我挣个诰命。我当时只想有个栖身之地，只想有口饭吃。”裴氏继续笑，越笑越悲凉，“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书香门第，三从四德，可凭什么，凭什么我生不出儿子就要下堂？就要沦为妾室？”
“……”楚修远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一时无言以对。
“呵呵……”裴氏笑得开心极了，笑出了眼泪，“楚修远，你有没有觉得很讽刺？你心心念念求来的儿子是那个德行，但我随手捡来的楚曦却能翻云覆雨。”
“子娴，你先冷静一下……”楚修远试图去拉她的手。
裴氏一把推开他，“我很冷静，楚修远我现在特别冷静。当年因为我生不出儿子，里里外外受了多少的排挤嘲笑。可结果呢？我随手捡来一个女儿，比你们所有人的宝贝儿子都有出息。古往今来第一个走上朝堂的女官，她将来是要名留青史的。我，裴子娴，就算不是生母也会是她的养母。如此荣耀，姓吴的有吗？那些生出纨绔子弟的夫人有吗？”
“好好好，你说的对，楚曦足以傲视天下男儿。你冷静一下，你先冷静下来。”她的表情很冷静，眼睛里却写满癫狂。楚修远只好尽量安抚她。
“楚修远，你怎么不去死？”
“？？？”
裴氏痴痴笑起来，“你若是死了，我家曦儿就会成为尚书府名正言顺的主人，我就会成为老夫人。就算我没有儿子，也无人敢轻视我半分。”
“？？？”原来夫人盼着自己早死？
“楚修远啊楚修远，我裴子娴嫁给你之前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我若不是生在落魄门第，王侯将相之家都是嫁得起的。结果你和你那个娘是怎么对我的？就因为我一时半会生不出孩子，你们竟然那样逼我……我恨你，恨你娘，恨你们楚家……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从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儿，沦落到那个境地……”裴氏笑着笑着泪流满面，拉过楚修远的手腕狠狠咬住。
楚修远觉得自己好像掉了块肉，闷哼一声咬牙忍着。
夫妻这么多年，他只知道她大方得体，却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多怨恨，有这么多的不甘。
也难怪，自己总觉得看不透这个女人。
裴氏越哭越大声，几乎是用尽全力怒吼，“楚修远，我恨你，恨娘那个老东西。若不是你们那般逼着我，我就不会走投无路去捡曦儿回来。我可以顺其自然自己生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有没有出息都是我的孩子。我会从小好好爱护她，陪着她一起长大。我原本有大好的人生，都被你给毁了。”
其实突然知道楚曦是捡来的，楚修远心里又何尝好过？
但他天性豁达，一下子也就想通了，“俗话说生娘不及养娘亲，曦儿确实不是你我亲生，但养在跟前这么久跟亲生的也差不多。承恩侯府已经灭门，总不能将她再认回去。守住这个秘密，从今以后，我们俩就是她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