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远和张尚书交换一个眼神，默默把高大学士拉进黑名单。
高大学士和陆香她爹陆御史也在心里狂骂，你个老匹夫，别的事不见你这么积极，欺负女人你倒是头一份的。
孙太师更是冷笑几声，“贾大学士，什么叫私通？什么叫私奔？你是年纪太大耳朵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使不认字？奏折上没有写清楚吗？阿喜是受害者，受害者，明明是那唐家欺她孤寡。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令堂也同为女身，你对女子哪来那么大仇恨？”
“太师有所不知，贾大学士曾遭烟花女子骗财。”陆御史出列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贾大学士一把年纪行为不端。”
贾大学士：“……”
“女子抛头露面已属荒唐，弄个所谓的衙门出来更荒唐，陛下，您要三思。”
“是啊陛下，这头一桩事就如此荒唐，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陛下，老臣请求撤销胭脂府。”
“臣认为既然有法可依，有先例可循，就算不得荒唐。况且男子可以续弦，女子自然也能改嫁。”
“胡说八道，自古男尊女卑，续弦与改嫁不是一回事。老臣提议，将女子贞洁立法，若再有这样的淫妇，合法浸猪笼……”
“还将贞洁立法？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小老婆红杏出墙……”
大臣们每次遇上楚曦的事都要吵，这回也不例外。
以孙太师为首的支持派和以贾大学士为首的反对派均人多势众，个个说话还都特别好听，那叫一个有理有据慷慨激昂的。
整个朝堂瞬间乌烟瘴气，互相攻击。
明德帝做这么多年皇帝早就麻木了，等他们吵得快歇菜才不冷不热说，“刑部尚书，你以为如何啊？”
“臣以为……京兆尹的折子案情清晰，有证有据。按律例，楚尚仪的要求合法。”张尚书并没有参与掐架，既被点名也不得不出声。
“礼部尚书，你以为如何？”明德帝继续问。
“回陛下，臣以为就礼制而言，楚尚仪的主张并无太大错漏……”
明德帝扫众人一眼，“那你们吵什么？？”
贾大学士暗道不好，哭天抢地呼道，“陛下，守节守孝是女子最起码的本分。那魏朝、晋朝寡妇可随意改嫁实为违逆人伦。从前朝起好不容易遏制住这等歪风邪气，本朝若开此先例，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陛下，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公婆自然也终身是公婆。若寡妇改嫁，谁来奉养公婆？如此不贞不孝的行为，就算不违背礼制也断断要不得啊。臣恳求陛下立法，严令女子不得改嫁。那什么阿喜之流不守妇道，请陛下严惩……”
“你们让一个弱女子如何奉养公婆？要点碧莲啊几位。”
“原来在贾大学士心里，除了前朝，礼制都乱七八糟？呵呵，若不是您穿着这身官服，我还以为您是前朝遗老呢……”
贾大学士一句话，朝臣们又开始吵。
这回明德帝没耐心听他们瞎逼逼，使劲一拍龙椅沉声道，“既然贾大学士喜欢遵前朝礼制，那不如就去做前朝的官吧。本朝以仁德治天下，无论男女，都是朕的子民，都该施以仁政。就按楚尚仪所言准许阿喜改嫁，其余一干人等交由刑部论罪。礼部尚书，你着手督办，替朕做这个媒。”
孙太师等人忙跪下高呼，“陛下仁德，天佑大安。”
其他人：“……”
你同意就算了，还让礼部尚书去做媒算怎么回事？这岂不是明明白白宣布寡妇可以随便改嫁？
荒唐，荒唐啊。
自从楚曦这颗老鼠屎出现，社会风气简直乌烟瘴气。长此以往，圣人礼法岂不是荡然无存？？？
老臣们几乎老泪纵横，明德帝就当没看见。
若是从前他也觉得这事荒唐，可经过之前那几件事，又被国师劝解一番早就改变想法了。
这天底下大半都是女人，她们不安扯什么真正国泰民安？开国才一百多年，妇人们积累的怨气已经发展到影响国运，还纠缠他这个真龙天子的地步，再不疏导疏导还得了？
从前朝起，对妇人越发严苛。快要亡国那几年，连续出四个妖妃，一个比一个凶残，没准就是冤魂不息的妇人出来作祟。
不就是改个嫁，多大点事，朕可不想因此影响国运。
明德帝早就大权在握，他的话谁都没有置喙的余地，这事就这么定了。
结果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说什么休夫案，家产案还要点廉耻的话，这桩案件基本上就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寡妇与外人相好私奔，反过来告婆家还索赔还成功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实际上胭脂府众人都没想到这第一场仗就能赢得如此干净漂亮，张芷兰美滋滋把写好的戏文放到楚曦面前，“楚尚仪，吕先生已经把第一出戏文写好，戏班子和戏院玉珠也安排妥当了。您过目，要是觉得没问题让他赶着把第二出也写出来，几天之内就能开演。”
“这出戏叫胭脂府千金记？什么意思？”手底下这帮人的能力楚曦自己都叹为观止，提出方案的第二天就开始安排，还计划好等事情有结果立刻蹭热度上演。要不是判决出的太快措手不及，他们能前脚颁发后脚开演。
只是这戏名，她看不懂。
“吕先生说有两层意思，一是说天下女子皆千金不换如珠似宝，二是说阿喜和大春情义比千金。”
“不错，若陛下再赐千金，倒真是成全了这出胭脂府千金记。”
“啊？？？”
楚曦笑着放下戏戏文，“没什么，随口感叹罢了。可以开始准备排戏，顺便告诉吕先生，第二出戏里要着重歌颂陛下仁德圣明，再安排个姓贾的大学士做恶毒反派……”
排千金记的戏园子叫平乐坊，是家不大不小的戏园。
也不知道金玉珠是怎么忽悠的，让人家拿着胭脂府的本子演戏不说，还得分出一成红利。
上映那天，胭脂府上下自然都是要去看的。
不过楚曦拒绝跟他们一块去，兴冲冲到辰王府去接谢奕。
这出戏怎么说也是她亲手排的，自然要与他一起分享。
楚曦将谢奕扶下马车后，拿起披风搭在他肩上笑着说，“最近天凉了，小心受寒。”
不远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