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中考那天,我被亲妹妹关在家,争执之下我抓着她的头磕上了马桶,进了工读学校。
父母几乎与我断绝关系,学校里妖魔成群。
自暴自弃到一半,班上的风云人物却突然跳出来。
要我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我:「……你没事儿吧?」
1
「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赵执灯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知道你们青春期的孩子荷尔蒙波动,男女生之间都想……」
教务处,年级主任几句四两拨千斤的话就将一起性质恶劣的性侵犯事件压了下去。
我看着身边眉角带伤,但仍然得意洋洋冲我挑衅的寸头男生和身边不断抹眼泪的短发女孩,无言地吁了口气。
这是一所招收有违法行为和轻微犯罪行为青少年的工读学校,面前寸头
叫做赵执灯。
这里的每个孩子身上都带着不为人知的罪恶,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一个小时前,我撞见他把我们班的一位女生堵在角落。
赵执灯扳住她的下颚和她接吻,那女孩一脸不愿,挣扎着躲开。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地方如同原始森林,讲究丛林法则,最弱的那个总是要被人欺负。
那女孩性子怯懦温和,无疑就成了最好的猎物。
我向来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直觉告诉我,赵执灯这种人还是不要沾染为妙。
正欲离开之时,我看见赵执灯把手放进了她宽大的校服里,下一秒,一大片苍白的皮肤裸露了出来。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下一秒,男生宽大的掌心湮没了她即将出口的呼救。
「嗨~」我站到他面前。
男生眼中闪过一丝如狼般的警惕,见我眼神淡漠,将眼前这一切置若罔闻,他渐渐放松下来,「3班的林时桉是吧……?我知道你。」
「怎么……?」他垂下头放肆地打量着我:「你也想跟我玩玩吗?」
我笑着答:「好啊」,然后一拳揍到了他的脸上。
2
赵执灯脸上刚扬起的兴奋和欲望在风中寸寸皲裂。
……
主任还在和稀泥,我打断她:「可您怎么知道赵执灯只欺负了……」
我转过头对身边的女孩道:「不好意思你叫什么?」
记人名一向不是我的特长。
女孩愣了一下,眼眶还泛着湿意:「……张雨栀」
「您怎么知道赵执灯只欺负了张雨栀呢?说不定还有其他受害者呢,您不查查吗?」
主任愣了一下,随后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摊开手无奈道:「好,那按照您的逻辑,为什么光我打赵执灯别人不打他呢?」
「他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听见这话,赵执灯的脸顿时黑了。
……
由着性子肆无忌惮的说话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被学校记了过,而赵执灯除了额角那块伤以外,再也没接受任何的额外处罚。
意料之中的结果。
学校传言,赵执灯和年级主任有点不清不楚的亲戚关系,所以他才能在学校里那么横行霸道。
离开时他拿手指点了一下额角的伤,眉头压下来,脸色狠戾:「我记住你了。」
又是一桩麻烦事……我在心中暗暗叹息着。
张雨栀一脸愧疚地望着我:「谢谢你刚才站出来保护我,还有对不起……」
「用不着。」我有些心烦地走开:「我做什么只是因为我想做,并不为别的,更没有想保护你。」
那女孩在身后大喊:「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心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
教室窗外的凤凰木在盛开时节开得枝繁叶茂,那火红的颜色像要把天空烧个洞。
时针滴滴答答地往前走,老师在台上机械地念诵课本,底下的学生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簇簇聚集在一起地方花朵,幻想着它们突然化为火焰,把整个学校全部焚烧殆尽。
真是可笑,这树明明叫凤凰木,可是这里却没有凤凰,只有污泥。
太阳渐渐落下,黄昏时候的夕阳落在我的脸上,那时正盯着凤凰木的我没有意识到,一个男生正在像我盯着凤凰木一样盯着我。
很久之后,他才告诉我,「从小到大,班里的女生或多或少总会把视线投射到我的脸上,唯独你,始终在别人偷偷看我时托腮望着窗外,一副不把周遭事物放在眼里的样子。」
「当时我就很心痒痒,想看看你高傲冷淡的外表下藏着什么东西。」
老师背过身写题时,一只纸飞机慢悠悠地顺着它的航线朝我飞了过来。
后脑勺突遭袭击,我往斜后方转了过去,看见班里的风云人物谢凌风正在冲我笑,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邪恶笑意。
神经。
我懒得理会这种幼稚的把戏,一把扼住纸飞机道咽喉部位将它夭折,然后随手把它塞进了桌兜。
见我不理会他,一只又一只的纸飞机冲我飞了过来,谢凌风在后面轻声道:「你打开看一下嘛,看了我就不烦你了。」
我拆开纸飞机,上面赫然写了两个大字——「笨蛋」。
我额角一崩,转过身把桌上那本厚厚的英语牛津词典反手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词典凹进去一块,他的头毫发无伤。
3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两秒后,爆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老师严厉地推了一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老师,」我淡淡道:「谢凌风同学想借一下我的词典,我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他了。」
「下课我会好好跟他道歉的,您请继续,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课程进度。」
全班一片哗然。
谢凌风在后面发出了一声闷笑声,我心道神经。
老师拿书敲了一下讲台,「好了,继续上课。」
……
下课后,谢凌风似乎打算过来和我说些什么,被几个男生叫去打球了。
我刚准备起身去灌水,就看见课桌上撑了一双手,「林时桉,你这个月的……还没给吧?」
她比了个钱的手势,我抬起头,果然是柳青黛。
她在校外人脉很广,认识不少社会青年,这个班的女生几乎都被她勒索过。
「啊。」我恍然,「保护费啊?」
「不好意思啊,这个月生活费还没到,先赊着啊。」
「我看你压根不想给吧。」柳青黛眯着眼说。
我掩住嘴,故作惊讶:「哎呀,原来你知道呀。」
柳青黛正要发作,上课铃响了,她只能威风凛凛地丢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这一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说让两两组队测坐仰卧起坐。
我们班女生的人数是单数,那么势必会有一个多出来的。
果然女生们在柳青黛的威胁逼迫下都不敢和我一起。
绿色的垫子铺了一地,红色橡胶泛着金色的光泽。
我站在无垠操场之上,插兜等着看老师怎么解决。面无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自己不是台上的戏子,而是看戏之人。
张雨栀往我这边迈了一步,被我叫住了,我瞥了她身旁的女生一眼,「她怎么办?」
张雨栀为难地看着我。
这傻丫头想被柳青黛整吗?……我叹了口气,「行了,我等下一轮吧。」
「这样效率太低了,」体育老师不赞同道:「来个男生。」
男生堆里此起彼伏地发出怪声,开始起哄。
体育老师不悦地说了下哨子,「闹什么?」
谢凌风:「老师我来!」
我:「……」
起伏的天空,颠倒的世界,晃动着的,笑的一脸欠揍的人影……
「对不起嘛,你看你打也打了,还不解气吗?你就原谅我呗~」
谢凌风一脸灿烂地龇着口大白牙冲我笑。
我躺在垫子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热气拂面,带来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
哨声已过去好久,我视线往下一落:「你要按到什么时候……」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凌风才反应过来似的松开手,站了起来,冲我伸出手——
阳光给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谢凌风额前刘海微乱,看起来像只金毛。
我无视那只手,扶着垫子坐了起来。
谢凌风也不尴尬,只戏谑地调侃我道:「林时桉同学,你知道你这样非常不可爱吗?」
我拍了拍手,「谢谢啊。」
……
能一天之内和这个家伙发生这么多交集,我是没想到的。
小狗略带粗粝的舌头舔着我手心时,谢凌风走了过来,脸上也是一副很意外的神情,「哟,这么巧啊。」
小狗唧唧叫着朝他跑了过去。
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站了起来,「是啊。」
不冷不热的语调。
谢凌风举起手,诚恳道:「休战可以吗?」
「放学了先别走,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我说谢凌风同学,我们好像不是可以互相商量事情的关系吧?」
谢凌风摸了摸小狗的头:「是关于它的。」
……
快放学的时候,体育课代表找上了我,「林时桉,老师让你去器材室找他一趟,你的体测结果好像有点问题。」
一直看着钟的我没注意到他神色的那点不自然。
我随口应了声,没理书包就朝器材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一进器材室,门倏地就合上了。
外面传来柳青黛得意的声音:「林时桉,既然你喜欢敬酒不喝喝罚酒,那就做好开始的准备。」
「哦?」我颇感兴趣道:「你还有些什么法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听见鞋子远去的声音。
器材室黑暗又拥挤,我拧了下把手,当然是打不开的。
夏天的晚上天暗的很慢,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暮色四合。
我蜷缩在一个角落,仰头看着窗外的天光一点点被吞噬,周遭没有任何人,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胳膊上瞬间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孤儿院里被关在冰冷的小黑屋一整夜,和老鼠为伴的回忆涌了上来。
阴冷潮湿的空气中,仿佛有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正在盯着我,蓄势待发。
「砰!」大门蓦地洞开,我抬起头,看见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门口。
「……怎么如此狼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