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温热的气流涌动，加之这几天没有下雨，走在外面一会儿，荀雪就感觉自己快要脱水了一般，心里只想着赶紧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回家。
小区里几乎没有人走动，太阳炙烤着大地，连平时最喜欢叫两声的蝉都懒洋洋地没了声音。
荀雪一手提着鸡蛋和豆腐，一手掂了黄瓜和大葱，快速地往回走，脸上的汗也是如豆般从脸颊一颗一颗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或者水泥地上。
刚走到三单元，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一单元了，荀雪有点累，把两个大袋子放在三单元门口的台阶上，靠着门口的柱子准备先喘口气再回去。
等她喘匀气了，一抬头就看见周老太太站在了三单元的门口，眼神和前些天一样，都是空洞无神，看了怪瘆得慌。
“诶呦！”
荀雪一口气差点倒腾不过来，有些小气愤地瞪着周芳，“我说你这是又干什么？走路都没声音！”
不出意外，老太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荀雪顿时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拎起袋子就像绕过她。
只是刚走过她没几步，就听见她在身后神神叨叨地说着：“你跑不了，你跑不了，你们都跑不了……”
“你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荀雪听不进去这么瘆人的话，不禁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回家。
*
“以上，是她提供的资料，是我们所不曾掌握的。花裳这种药确实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影响，但周老太太在病情加重之后精神异常的情况下说出的话也不是没有调查价值。”
方鑫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继续道：“我们现在要调查的就是她背后的养生机构，我觉得可以派人守在城北小区，万一能蹲到什么。”
严铭轲低着头沉思一会儿，轻声问：“你觉得在城北小区能蹲到什么？”
“不知道。”方鑫诚实地摇头，随即眼神坚定地望向严铭轲的方向，“直觉。”
“……………”
直觉二字一出，方鑫能明显察觉到会议室的气温降了好几个度，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话茬，低下了头，耳根有些泛红，办案确实不能只凭直觉……
“要不这样吧，严组，我就在城北小区蹲守，有什么情况我直接汇报。”反正你们查案子我也帮不到什么忙……
后面这句话，方鑫自然是没说出来，他自知自己的能力还有所欠缺，而且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自然是应该他自己去做。
30秒，没回应……
一分钟，没回应……
……
就在方鑫的心里防线快被击溃的时候，严铭轲终于抬头开口说话了。
“行，你就在城北小区蹲守，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是！”
方鑫回答的尤其响亮，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严铭轲交代了方鑫，将目光放在王倩和虎成两人身上，面色严肃：“你们负责跟踪张远白，还有钟良鹏的妻子和儿子，都盯着点儿。”
“是！”
“是！”
*
从空间管理局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们都有任务在身，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就去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严铭轲看着两辆车离开空间管理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跳出一根点着，夹在手指之间，吞云吐雾。
手底下的人都去工作了，严铭轲也不闲着，出去之后找了家装修风格偏中式的餐厅，点了一份大米饭。
餐厅的装修风格偏古风，放着悠扬婉转的古筝琵琶琴弦之声，让人听了心旷神怡，严铭轲也不例外。他有时候都在想，为什么人类生命那么短，却能创造出许多优美的东西，而在天澜，却很少有人专攻于这方面。
大米饭配了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和鱼香肉丝。
叩叩。
一只皙白骨指分明的手出现在严铭轲的视线，吃到一半的他抬眸看着眼前人。
一身熨烫合贴的深蓝色西装，暗紫色领带，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俊俏清冷的脸上勾着浅浅的笑意，金丝框眼镜后的双眸也微微弯起。
一时间，严铭轲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衣冠楚楚。
这是之前卖他鸟的杨天，还是奇飒公司的总经理。严铭轲对他的印象很深，当时看不透，现在依旧看不透。
比如，这个人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他身边。
可能是严铭轲愣住了，杨天抬手，手指微微弯曲朝他动了几下，声音温润，“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杨天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这儿，擦擦吧。”
严铭轲眼眸闪烁，有些尴尬，动作机械地抽出两张纸在嘴边胡乱擦了一通。
“坐吧坐吧。”
严铭轲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笑着搭腔，继续着吃饭的动作。
杨天没有拒绝，很自然地坐在了对面，视线从未从他身上移开，“上次那只鸟怎么样？”
严铭轲嚼着口中的饭咽下去，才回道：“那只鸟很有灵性，我放生了。”
“啊？”
杨天有些吃惊，笑着问：“八万买了就这么放生了，你不可惜？”
严铭轲摇头，没有回答，依旧在专心吃着眼前的饭。
“你是不是在警务机构上班？”
冷不丁的，严铭轲被他这一句问话呛到了，抄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几口，眉毛挑起，略带疑惑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他这句话。
警务机构？空间管理局应该也算吧……
杨天见他带着防备性看着自己，哑然失笑，“我没恶意，就是见你胸前有一个铭牌，就好奇问了一嘴。”
“……”
严铭轲低头看着胸口处的铭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一个简单的铭牌，没有标注空间管理局的标志。
“没事，有什么事吗？”
声音有些冷淡，和上次找他买鸟的态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即便两人上次加了微信，严铭轲也十分谨慎的设置了朋友圈对他不可见，反倒是他，天天转发一些公司的奇怪公关。
“我们上次不是说了么，交个朋友，见了面打个招呼，也没什么吧。”
杨天说话很自然，基本没有思考和停顿。
严铭轲半眯着眼睛，视线在桌上的饭停留，他能察觉到，这个人是有目的性的接近自己，他又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