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男嘉宾是一个穿了印花西装脖子里挂着一条丝质围巾的时尚男子。
他看到程乐渝后摘了墨镜，瞳孔骤然缩紧。
程乐渝瞧着他的模样觉得很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四号咽了咽口水，走上前，艰难地问程乐渝：“你弟是不是程易？”
他这一句说的，让程乐渝突然有种正在墓园里磕头，身后乍然响起鞭炮声，使她被吓到心惊肉跳的感觉来。
程乐渝定了定神，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男人了。
去年程易得了肾结石，在医院沁尿外科看病时，被一个男人插了队，好像就是这个男人。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这哥们事后也道歉了，程乐渝便既往不咎了。
带着真诚与友好，关怀地问了一句四号：“你那个，恢复的怎么样了？”
四号男嘉宾顿时护住下腹，脸红的像泡在汤里的螃蟹：“没，没事了，不过，你……”
程乐渝狐疑盯了一眼他的档部。
四号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骂了程乐渝一句“猥琐”，然后推开门飞快地跑掉了。
程乐渝十分地纳罕。
现在的社会避孕套的广告都能在街中心24小时无限循环地播放了。四号男嘉宾就割个包皮…………这皮大点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一连遭受到四位男士的“厌弃”，程乐渝的自信心受了很大的打击，靠在张素芬肩膀上嘤嘤哭泣：“我这辈子是找不到好男人了。”
张素芬女士痛心疾首地安慰女儿：“渝儿啊，别桑心，怨妈考虑的不够周道，好男人社会上都供不应求了，哪还会去婚姻介绍所那种地方。你等着，妈出去一趟，保管给你介绍个比他们好一百倍的男人。”
“不，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妈，妈～~”
程乐渝话还没说完，张素芬已经风风火火出了门，并且没忘锁上房门。
张素芬乘坐出租车来到ZK办公大厦。
她是这样想的，人以群分。应该让程乐渝的领导帮忙介绍几个公司的男人，因为这里的人智商和受教育程度差不多在同一个高度。
天气太热，张素芬在垃圾桶旁捡了一个印着广告的小扇子，摇着进了大厦大厅。扑面而来的是超爽的冷气，以及大厅的敞亮大气。
张素芬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试了试真皮沙发的弹性，研究了一会儿气派的桌子是不是实木的。
前台小妹新买了一堆口红，对着小镜子逐个试口红色号，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张素芬已经站在她面前。
张素芬叩了两下柜台：“小姐，先别忙着化妆，帮我找一个人。”
前台小妹赶紧把口红藏好，挺胸抬头站好，露出八颗牙齿：“您好，请问您要找谁呢？”
“我找程乐渝的领导。”
前台上下看了眼张素芬的装扮，一眼下定论，她不是来面试保洁的。又听到她提程乐渝的名字，便好奇地对她的身份展开追踪：“你和程乐渝有关系？”
张素芬点头：“我是她亲妈。”
前台诧异了下：“她还有不亲的妈？”
张素芬鄙视看了前台一眼，果真是胸大无脑，这智商也就够当个前台的。
“程乐渝是我生的，我养的，她爸暂时没有另娶的打算，未来婆婆也不知在哪凉快呢，所以她暂时只有我这一个妈。”
前台小妹闻言，兴致失了一半：“哦，那请问，您要找程乐渝的哪个领导？”
张素芬想也没想：“找最大的那个。”
“最大的那个需要提前两天预约。”
“那哪个不需要预约，你就给我安排哪个。”跟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张素芬不耐烦摇着小扇子。
“您稍等，我问下艾伦经理现在在不在办公室？”前台客气说着，将电话打进人事部。
三分钟后，艾伦翘着兰花指，喜气洋洋走向张素芬。
“您好啊程妈妈，我是程乐渝的经理，我叫艾伦。”
张素芬看到艾伦心情好了很多，心想着，这大城市的领导原来这么接地气呢，妈妈都叫上了。
张素芬心里暖洋洋的，忙伸出手握住艾伦的手晃了晃：“你也好啊，闺女。”
前台“噗嗤”一声笑了。
艾伦笑容僵硬在脸上，强硬地抽回手：“程妈妈，我是男的。”
这下换张素芬笑容僵硬了，“哎哟，对不起啊闺女，哦不是，我主要是看你吧，穿了一身粉，脸蛋也粉扑扑的，身上香香的，走路的姿势也娘们……哦不是，我是说啊，你长得比较……比较委婉……”
“快别说了这位阿姨。”艾伦听得心脏显些负荷不了。本来想请程乐渝她妈上去喝杯茶呢，现在一点心情都没了。
张素芬脸皮比较厚，无视掉艾伦不满的神色，对他说：“领导啊，我是因为程乐渝的终身大事来的，我想给请你们给她介绍几个对象。”
“对象？她不是有对象嘛？”艾伦说。
前台也凑上来：“是呀是呀，我们都知道是楚含。”
张素芬和艾伦同时用不满的眼神瞥向前台。
前台双手交叉封口，缓慢缩了下去。
艾伦请张素芬来到大厅的会客沙发上坐，并亲自倒了两杯水。
张素芬哪有什么心情喝茶哟，她等艾伦坐下，立即说明：“程乐渝和楚含的事我死都不会同意，你是领导，领导的肯定不止程乐渝一个，手下或者身边有单身的未婚男青年，麻烦你多给介绍几个。”
艾伦不同意张素芬的话：“阿姨，万事万物，存在即合理。您呐应该理解程乐渝，试想下，如果程乐渝因为您的阻力和一个异性结了婚，但婚后过得貌合神离，甚至不与另一半同房，这样不幸婚姻的罪魁祸首，可能就是您了。与其如此，不如让她自由恋爱，就像大禹治水一般，用疏的办法而非堵的办法。”
张素芬听的眼睑一突一突地：“什么大禹治水，你跟我扯什么呢，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呀？是不是被邪教洗脑了？竟然还支持起反自然，反科学，反文明的东西了？……”
艾伦义正言辞：“这个东西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X取向面前，人人平等，至少我认为，大家不能歧视这类人群，这也是社会进步、文明进步的一个象征。”
“哦，听你这意思，我是阻碍社会进步，文明进步的不法分子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张素芬摇着扇子站起来，走到前台说：“我要见最大的领导。”
前台无助地看着艾伦。
艾伦也没招：“问问总裁见不见吧。”
“他不见我，我就不走。”张素芬撂下话，气都上来了。
什么破公司，领导竟然带头弯，程乐渝出毛病都是被公司风气给影响的了。
“好，好，我打。”前台小心翼翼拨打了顶楼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好半天才说：“请她上来。”
张素芬气鼓鼓上了电梯。
前台拍的胸脯说：“太吓人了，程乐渝那推一下走两步的软性子怎么会有这么泼辣的一个妈？”
艾伦耸耸肩，谁知道呢！
祈景淮挂断前台的电话，有些失神。
三秒钟后，站起来，穿上西装外套，擦了擦皮鞋，有棱有角，风度翩翩。开门的那一瞬间，张素芬刚好来到门口。
祈景淮先开口：“阿姨，您好，我是公司的负责人，祈景淮，您请进。”
说完，露出一个杀伤力十足的微笑。
张素芬被杀的魂不附体，到底人家才是大领导，这长相，这气质，甩楼下那位十八条街。
“哎呀，你好你好，你是程乐渝的负责人啊，叫祈什么淮？”张素芬有点懊恼，刚刚只顾看人家脸了，名字都没记全。
祈景淮笑着解释：“祈景淮，公司负责人，不是程乐渝的负责人。”
“没毛病啊，程乐渝是公司的人，就是你的人啊。”
这逻辑，和程乐渝程易确实像一家人。祈景淮惊奇笑了笑，有条不紊泡起茶来。
他掂起烧开的水淋过茶叶，暖香自杯中升腾，他说：“程乐渝工作很有条理，办事效率高，吃苦耐劳，敬业奉献，是公司的优秀员工。”
“哈哈……”张素芬眉开眼笑：“是吧，我们家渝儿小时候就不哭不闹，比一般孩子成熟，让人省心。童话故事她从来都不看的，一天到晚的看世界名著，最爱红楼梦了，尤其是那里面的见不得人的男女关系，她比雪芹老师都清楚……”
祈景淮泡茶的水突然一抖……
张素芬呵呵大笑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两声后襟危坐直。
“啊，我是说啊，程乐渝是个好孩子，可惜被不正之风带偏了，我今天来这就是希望得到领导的帮助，帮忙把程乐渝拉回正道。”
~~
张素芬不知道酒店的门不用房卡也可以从里面打开。
程乐渝看着张素芬走远，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她身无分文，又没有手机，来到前台借用电话想打给楚含求救。
这个时候的她悲催地发现，不会背楚含的电话号码。
程乐渝稳住心神，闭目背天书一样将电话薄里所有人员的名单都过了一遍，更加悲催的发现，只记住了祈景淮一个人的私人号码。
因为这个电话号码她骂了无数次，无数次忍住想要拉黑它的冲动。
“谢谢，不用了。”程乐渝把电话还给前台，出了酒店大门，拦了辆出租车去ZK。
当下社会，找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保住工作才是能让她长期稳定生存的饭票。
因为不是上班高峰期，出租车一路飞驰，很快到达ZK集团。
这里的空气真是让人神清气爽。程乐渝心情大好，扬起手给前台小妹比了个心。
前台小妹叫住她，对她说：“你妈来了，在总裁办公室，谈论给你找对象的事。”
程乐渝顿住，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你说真的？我不信。”
前台叹了口气：“你妈是丹凤眼，自然卷，身材微胖，气质粗狂。上身穿一件高级感的绸缎衬衣，下身穿一件宽松的直筒长裤，搭配的是有点俗，但五官秀美，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我信你了，我信你了。”程乐渝火速往电梯方向走：“我的亲娘哎，跑到这给我乱上加乱来了…………”
“哎……”前台小妹深深看了程乐渝一眼，十分同情。
总裁办公室的气氛很祥和，茶香清雅，相谈甚欢。
祈景淮对张素芬做了承诺，不会干涉程乐渝的交友问题，但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会在能力范围之内最大力度地给予帮助。
这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传来程乐渝气急败坏的声音：“妈~~”
张素芬僵了一下，随即干咳了两声：“程乐渝，你来这干嘛，快回去。”
“该回去的是您。”
“我不回去，我和小祈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小祈？”程乐渝眉梢直跳，看向祈景淮，那厮嘴角带着一缕笑优雅淡定品茶呢。
程乐渝不走，在另一角的沙发上坐下，办公室三个人，进行三方会谈。
程乐渝率先开火：“我不相亲，我没问题，我和楚含清清白白。都没男朋友怎么了？住在一起怎么了？这社会还不让人家有闺蜜了？”
“什么闺蜜，闺蜜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么恶心的话？摆明就是图谋不轨。”张素芬呛声。
程乐渝抓狂：“人家楚含长的眉目如画，倾国倾城，你见了人家绝对会反过来说我图谋不轨。”
“我不见她，你不找男朋友就是她的错。”张素芬蛮不讲理。
程乐渝快被气死了，转头看向祈景淮：“祈总，您能说句话不？”
祈景淮抿了抿唇，说：“要喝茶吗？”
程乐渝差点没抽过去。
张素芬也烦了：“程乐渝我告诉你，你不找个男朋友证明你各方面都没问题，这件事就没完。程易我可以不管了，你爸我也可以不要了，海鲜市场爱倒闭不倒闭，后半辈子你走一步我就跟一步，跟你死缠过底。。”
“我……”程乐渝跳起来，差点爆了粗口，还好还好，及时止住了，不然张素芬女士分分钟让她死的很有节奏。
冲动是魔鬼，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程乐渝气鼓鼓看着张素芬：“非要我找男人是吧？好，我现在找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