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宴会的气氛达到高潮,一曲《莺莺六么》,让文武百官如痴如醉,也把后唐乐舞的雍容华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展博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表演,看的目不转睛,被其深深吸引。
宴会后,百官散去,李展博留下伶官,对他们的表演赞不绝口,音美舞美,沁人心脾。
伶官刘长卿听说皇上打小爱听戏,便进言说要在皇上乏闷之时,为皇上献歌献舞,得到李展博应允。
一旁的高公公提醒皇上,已到子时,该就寝了,李展博这才抻抻胳膊往紫金宫走去。
走在冬日的月光下,冰冷的宫墙,硬邦邦的土地,冰封的洛水,储藏着冬天的沉静,催生着又一个春天。
宫里烧着炭火,可李展博却感到出奇的冷,他在脑海里一遍遍的过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扳倒萧宰相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朝宰相就这么没了?
而此时宰相萧承乾,已被关进天牢,重兵把守。说巧不巧的是,隔壁牢房关着的竟是自己的大儿子萧占城。
眼见父亲也被关了进来,萧占城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父亲,都是儿子鬼迷心窍,见钱眼开害了您。”
萧承乾把手伸过去,抚摸着萧占城的头:“是爹害了你,爹太固执自大了!还不知道占义能不能自保?”
萧占城一听事态如此严重,怪自己胡作非为,心里十分自责,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萧承乾制止了他,告诉萧占城不要做傻事,此事与走私案无关。
见萧占城不解,萧承乾才慢慢说出了他与梁国勾结,意欲起兵却被发现的消息。
闻此消息,萧占城大惊失色,为了自己一人性命,要连累全家人被杀头,这买卖亏大了。
萧承乾摇摇头:“爹是为了萧家一脉,只可惜,皇上命大,天不助我啊!”
萧占城坦言自己并无做皇上的意愿,父亲这般行事是在自寻死路。
萧承乾自叹一声,才将二十年前的往事讲给儿子听。
原来,那时还是萧妃的太后和辰妃一同入宫,可先皇却对辰妃宠爱有佳,对萧妃不冷不热,为了争宠,萧妃也使出了各种手段。
那时的萧承乾还只是吏部尚书,虽深得皇上器重,但被权利冲昏了头脑,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让萧妃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后来,萧妃和辰妃几乎同时怀有身孕。谁曾想萧妃怀孕不久便小产,她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和萧家的势力,一直装孕掩盖真相。
快要生产时,唐国边境却发生战事,先皇迫不得已率兵亲征,临行前下达口谕称,哪个生了儿子,就立谁为皇后。萧承乾和萧妃密谋,最终坐下丧尽天良之事。
待辰妃生产时,萧妃同样装作马上要临盆了,萧承乾悄悄买通并威胁辰妃侍从和接生婆,偷梁换柱,并谎称辰妃产子后,皇子不就便夭折了。
萧妃却盗用辰妃的孩子,宣称平安产下皇子。所谓母凭子贵,萧妃也因此被立为后。
而后几年,辰妃陷入丧子之痛难以走出,逐渐疯癫,被打入冷宫。萧承乾事成之后,把当事侍女或赶出宫去,或杀人灭口,先皇被一直蒙在鼓中,而当今圣上也毫不知情。
可能是出于对辰妃的愧疚,太后对皇上疼爱有佳,视如己出。可随着皇上渐渐长大,萧承乾总感到有种无形的压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后宫的宫女莫名其妙的失踪,弄得人心惶惶,萧承乾一直怀疑宫中仍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随着权利的膨胀,萧承乾也开始觊觎李氏江山。
萧占城听完父亲的讲述,眼中渐渐失去光明,一向高大伟岸的父亲,却做出过如此不堪之事。
如今,不管是换子风波还是谋逆一案,都难逃死罪。
萧占城哭诉道:“为了权利,你让皇上母子分离,为了掩盖真相,你要谋反···”
“他李家能做皇上,我们萧家又为何不可,要不是我在朝堂为他们分忧,天下早就乱了!”
“父亲此言差矣,你若心与皇上一处使,天下怎么会乱!”
萧占城并不同意父亲的说法,父子不欢而散。
两人都毫无睡意,阴暗潮湿的天牢,让萧承乾有点吃不消。
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府内的族人。
宰相府外围波澜不惊,府内却鸡飞狗跳,嘈杂声、哭泣声不绝于耳,徐有功将男丁和女眷分别关了起来,断水断粮。
清点出了黄金十万余两,白银一百万两,铜钱一百万贯,绢五百万匹,古玩字画,稀世珍宝,数以万计,房产十余处,良田两千亩。
徐有功下令所有清点物品一一查封,上报皇上。
李展博曾提醒徐有功抄家之时,暂不可滥杀,一切等自己定夺。
奈何府内有刚烈之女,得知宰相谋反,徐有功下令抄家之际,萧夫人自缢身亡,儿媳陈氏携子投井。
李展博也没有想到萧府的女眷会这么决绝,看着徐有功传来的奏报,他也很吃惊。也许是抄家会让女眷们的下场比较惨,与其苟且偷活,不如一死了之。
可李展博只是想处斩萧承乾,并无意诛杀无辜之人,李展博立即下诏,一道送给徐有功,一道送给萧承乾。
令徐有功将查抄物品上缴国库,以备军费,古玩字画送入宫内。男丁发配边疆,或为奴或充军,女眷遣往房州,由萧占义安排处置。没有诏令,永世不得回京。
房产没收拍卖,田地分给百姓,免征唐国子民一年的赋税。
赐萧承乾毒酒一壶,令其在牢中自尽,可保全尸。宽限三日,待萧占义回京后,与父亲见上一面,在行处置。
萧承乾接过圣旨,却冷笑了起来:“皇上啊皇上,你连杀我的不敢吗,哈哈···懦夫!”
萧承乾自知无颜面对占义,更不想连累他,拿起酒壶一饮为尽。
“父亲···父亲···”同在大牢的萧占城悲痛万分,长跪不起。
萧承乾躺在大牢一角,渐渐闭上了双眼,口角出血,毒发而亡,一代宰相就此落幕。
萧占义见父亲断了气,也深知自己命不久矣,遂撞墙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