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深秋,夜晚总是来的比较早,早上就离开的刘季,回到自己的小屋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站在自己的家门前,看着这间崭新的房子,刘季感觉非常满意。这是一间土木建筑的小屋,昨天才刚刚建好的。那些精壮的士卒们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帮刘季盖出来了这样一栋非常不错的小屋。仅仅是因为,他们听到刘季作为一个特意来到军营中,为他们那些受伤袍泽治疗的医官,居然还只是住着城内的一间小破屋子时,当即就感到不满。随后,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就为刘季在军营中,一块远离他们小窝棚的空地上,盖出了这么一个居所。
走进屋子里,随手关上屋门,顿时感觉深秋里透心的寒意,被阻挡在了外边,整个人立马暖和了许多。想想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四面透风,八面透气的小木屋,刘季顿感往事不堪回首。
住在那个满是缝隙的木屋时,每到夜晚,呼啸的寒风,就从那些缝隙里钻了进来。让只盖了一床单被的刘季,冻得瑟瑟发抖。而且寒风穿过缝隙的呜咽声,整宿整宿的都没停过,吵的刘季晚上根本睡不好觉,想想都感觉可怜。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么一间新房子,再也不用受那份罪了,怪不得别人说,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吃香。要不是自己有了华佗这么一个大靠山,不知道要在那个破屋子里住到什么时候了。想到这些,刘季更加觉得自己应该投入到工作中了,这样才不会辜负那些可爱士卒们为自己造的这间小屋。
‘砰’的一声,刘季重重的把一个巨大的坛子,从墙角里搬到了崭新的木桌上,然后又把桌子上放的那个大铁锅扶好,就准备把坛子里的液体倒在铁锅里面。铁锅也是昨天找刘震帮忙,委托城里一个铁匠打造的,刘震介绍说,这是城里最好的大匠,所以刘季又画了一张手术刀的图纸,并给那个铁匠说了一下大概的要求,请他帮忙打制了一柄。不过由于手术刀属于新东西,而且要求比较多,必须再精细的处理一下,现在还没有好,需要等到明天才能完工,今天只有这个十分粗犷的大铁锅先被送了过来。
对于手术刀,刘季的需求不是太紧要。如果明天实在没有刀具的话,刘季就准备把猴子的那边短刀弄来暂时替代,虽然大了点,也丑了点,不过据刘季观察,委实锋利。那把刀,猴子一直视若珍宝,刘季想看一下都不肯,非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让外人碰。
“大爷的,如果明天自己的手术刀没好的话,老子就用你那把了。”刘季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就不信你家世子殿下把他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你连把刀都不肯借。”
没错,一事不烦二主,这坛子酒也是刘季从刘震那里搞到的。听说是皇帝的御酒,连他们家都只剩这一坛了。虽然刘季很不喜欢喝酒,但当时听说是御酒,刘季的心里也十分好奇,这传说中皇帝喝的酒到底有多好?不过刘季回想着自己请那个未老先衰的世子殿下,帮忙找一坛子这里最烈的酒时,那家伙满脸肉疼的表情,刘季就觉得这东西一定不错。更何况,当初这坛酒被刘震从他家里抱来交给刘季时,对着刘季连刀都抽出来了。
“你要的烈酒我给你了,不过你说好是要我的兄弟们治病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喝了的话,老子一定砍了你!”当时刘震的那个表情哟,连眼珠子都红了。
刚刚打开酒坛,一股淡淡的酒香掺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可能由于一直被密封着,这股味道初始时非常的浓烈,刺激得刘季十分不舒服。稍微往后退了两步,又挥挥手驱散了些那股难闻的气味,刘季才开始把坛子里的酒水往铁锅里面倒。不过看着铁锅里那污浊的液体,刘季的心里又开始嘀咕。
“我嘞个去,这小子不会被人骗了吧?这就是御酒,怎么感觉还不如红星二锅头呢。”看着这锅散发着淡淡酒味的浑浊液体,刘季不禁有些犯愁。就看这样的品相,这坛子据说是赤阳城里酒劲最大的烈酒,估计酒精浓度和啤酒差不了多少。这让想要提炼酒精消毒的刘季,感觉更加的头疼。
伸出食指微微沾一点锅里的酒水,放在嘴里砸吧,砸吧。刘季马上就吐了出来。
“呸呸!”一股苦涩夹杂着辛辣的味道,绽放在刘季的味蕾上。“大爷,就这还怕老子偷喝,给老子喝老子都不要!”吐干净了嘴里的酒水,刘季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坛子酒酒精度最多有十度左右,距离刘季的标准差的太多了。
伤口消毒用酒精,浓度最起码应该在60到70左右,可这锅严重兑了水的浊酒,最起码要提纯个三到五遍才行。不过也没有办法,就连作为赤阳城最大富二代的刘震,拿出来的御酒都是这个鬼样子,刘季也基本能想到这时代其他的劣酒是什么样个东西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没有选择余地的刘季,抱着这口装满了‘美酒’的铁锅,颤颤巍巍的走出屋子,把它放在了旁边堆砌的一个灶台上。灶台很简单,就是几块石头堆砌在一起。由于时间紧迫,刘季想要的那种土灶台,根本就无法使用,所以就先这样凑合着了。
灶台旁边,是一堆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柴火,想来同样是那群贴心的士卒,为自己准备的。因为在刘季吩咐他们做灶台的时候,说过第二天要用。现在看来,他们不仅做好了灶台,还直接把所需的木柴准备好了。
将铁锅架好,又将木材填到灶台里面,刘季就抓了一把干草,准备生火。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刘季就发现,前世许多非常简单的事,如今却成了非常麻烦的东西。就拿生火来说,以前的时候,无论是打火机还是火柴,都是简简单单的操作后就可以生火。可是到了这里,却成了刘季最麻烦的问题。
“啪啪啪啪……”连续的击打了十几次,一点火苗都没有看到的刘季,气馁的扔下了手中的两块石头,再次放弃了用打火石生火的打算。没办法,用惯了那些方便器具的刘季,对于这种原始的生火手段,感到极不适应。
在之前的几天,由于刘季一直不能下床,所以都是侯亮送的饭。不过在恢复之后,想要自己生活做饭的刘季,就在经过了充分的尝试之后,完全放弃了这种靠两块石头摩擦起火的想法。只是自己现在已然能活动自如,再接着让侯亮送饭确实不太合适。因此,刘季在请教了老爷子华佗之后,就做出了一把缠绕着麻绳的小弓,实验起了另一种传统的取火方式-转木取火。
事实证明,这种不靠技巧几率,全靠蛮力的残暴取火方式,更适合刘季这个小白。经过了又一次的挫败,刘季再次取出了自己的那把小弓,凭着飞速的拉动那把小弓,随着一缕青烟慢慢升起,刘季终于点着了那把干草。并用这把干草,引燃了灶台里的木柴。
看着火焰渐渐的升腾起来,刘季回到房中拿出了一个奇怪的盖子,盖在了铁锅上面。这是一个铁制的锅盖,比较奇特的地方就是。锅盖上又像天线一样拉出了一根管子,延伸到了锅盖外缘,这个锅盖就是刘季用来提纯酒精的法宝。
虽然刘季已经完全把在课堂里学到的理化知识还给了老师,不过凭着前世那个大爆炸的信息时代还有那些描写穿越同胞的网络小说,刘季也大概弄懂了酒精的提纯原理。由于酒精和水的沸点完全不一样,沸点相差了大概有20°左右的两种液体,在经过加热时,会在不同的时间开始挥发,而酒精的提纯,就是利用的这个原理。
沸点比较低的酒精,在加热到大概80°左右时,就会完全沸腾并开始蒸发,蒸发后的气体在向上飘散时,遇到冷空气就会凝结成液体。而刘季做的这个锅盖,就是一个搜集这些液体的容器,经过加热挥发后的酒精,会在锅盖内沿着管子向外飘散,由于现在这个寒冷的天气,以及刘季特意缠在那根管子上的冷水毛巾,那些散逸的蒸汽会在管子里面凝结成液体,并顺着管子慢慢的流到外面放着的小坛子里面。
不过由于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里,刘季完全没有测量温度的仪器,更不要说去控制温度了。因此上在控制酒精和水的沸点方面,刘季只能完全依靠着观察锅里液体的沸腾程度,来判定大概的温度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提纯酒精时,会因为温度的逐渐提高,酒里面的水分,也会开始蒸发,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提炼出来的酒精浓度会越来越低。所以刘季才在判断了这坛子御酒的酒精浓度后,就极为确定的认为,想要把这坛子掺了90%水分的假酒,提炼成浓度在60到70左右的酒精,会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索性还有一夜的时间,刘季并不是非常着急。看着已经慢慢往坛子里汇聚的酒精,刘季停止了继续添柴,准备让已经沸腾了半个小时的铁锅,稍微的冷静一下。因为沸腾的过久的话,提炼的效果已经不大了。虽然这样反复加热会麻烦一点,但是为了最终的结果,刘季也只得如此。
“咕噜噜……”听着自己已经开始抗议的五脏庙,又看了看那已经几乎熄灭的炉火,刘季决定,还是先安抚一下自己的肚子,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稍微收拾了一下,刘季就站起了身子,顺着营中的小路,开始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