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跖送来的屏障效果极好，外面的喧嚣完全被隔离，何子善所在的一角安静和格外可爱。
不过，即使没有隔离，何子善也不可能知道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芈起的关注之下，近半个时辰的功夫，何子善已经气息平稳，呼吸绵长。
再过片刻，更是满面红光，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活动活动了下身体，走了两趟拳脚。
芈起看得连连摇头，面前的废物，除了意志尚可，似乎一无是处，武技低得比普通人还不如，完全是孩童们的即兴之作，——只是不知他的武道意志从何而来。
武道意志，是武道资质极高的人才拥有东西，这废物如何会有……
活动完毕，不管芈起奇怪的表情，何子善径直走到芈起面前，恭敬地问道：“前辈，不知唤我过来何事？”
这位强者唤自己过来，先是打伤了自己，接着又赐药给自己治伤，何子善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嗯——”芈起习惯性地探查了下何子善身体，脸上明显闪过不可置信的神情，夹杂着一丝丝明显的失望。
他芈起的丹药怎么会连一个灵涤境的伤残都治不好？
要知道，他的这枚灵丹，一般凡武境高阶三宫损坏都能轻易治愈，放在何子善身上显然用药过猛。
他芈起端坐一旁，怕的就是何子善承受不住，作好了随时出手救治的准备。
谁知道灵丹药效已然过去，不仅没事，反而连泡都没冒一个，何子善还是何子善，三宫虽然有了些模样，但依然破败不堪，废物依然是废物。
事已至此，他芈起话已出口，也只能来个狠地了。
好在这残废力量大的惊人，居然能扛下他的一掌，只要他能掌握那一招，志宏的仇就能报了……
一念及此，芈起收敛了一切心绪，淡淡的说道：“我有一招绝学，可以传给你！”
“前辈想收我为徒？”何子善大喜。
他正不知该如何修炼，凭空掉下这位连展雄和柳上跖都不放在眼中的高手做师傅，那不是渴睡遇到了枕头是什么？
“不，我的徒弟已经死了！也就说明我的道已死，我不会再误人子弟了。”芈起脸上明显露出悲伤的神情，摇了摇头：“我们做个交易！”
武道中人看淡生死，何子善很少看到如此真切的悲伤。尤其是芈起的修为与实力高得不可思议……
心中一颤，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涌现出来：难道只有悲伤的人才能修炼到高深的程度？
“咦，小家伙，想什么啦，”见何子善若有所思，似乎没听见自己说话，芈起不仅没有不快，反而极有兴趣的问道：“怎么不回答我？”
“为何悲伤的人才能修炼到高深的程度呢？”何子善似乎在自言自语，但说完后却抬头看向芈起，显出渴望得到答案的神情。
“问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若无情，与禽与兽何异，只有万物精灵才能悟得武之道，人仍万物精灵，有情者方可得道有什么奇怪……”芈起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其间夹杂的忧伤情绪，连何子善都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无情者非人，但非斩断情根，无以得道……前辈所言，清奇无比，小子受益了！”
“哼，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得其道何益！”一丝怒火从芈起的眼中闪过，何子善顿时一阵脸色苍白，显出难以承受的表情，芈起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居然跟一个废物讨论心中累积的块垒……但舒畅感觉却是极为真切……这废物，也算是帮了他一把呢！
一念及此，芈起忽然觉得，将自己的法门给这废物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再次温和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听到芈起不收徒，何子善本来极度失望，芈起说要做交易，又让他看到了希望，连忙问道：“什么交易？”
“我传你一招绝学，你帮我杀一个人！”芈起淡淡地说道：“不过，你根本也没得选，否则下一场比赛你就得死！”
“刘林焱！你的那招绝学能杀死刘林焱！”芈起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何子善不笨，当即笑道：“杀人者被人所杀，公平！只是前辈这招值得晚辈用命相搏吗？”
“这是你的问题！”芈起接着缓缓说道：“但我可保证，这一招足可令你在这次会武中夺魁！”
这话说得也太大了吧！如果是真的，黄志宏也不至于被人所杀吧？
有所思，何子善脸上自然而然地明显摆出了两个字：骗人！
“他的道有误，根本参悟不了这一招！”芈起脸上抽动了一下：“实话说，这招连我也没有参悟透。”
“那我凭什么就能参悟？”修炼，凭的是脚踏实地，就如炼器，一锤一个印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神来之笔，何子善也不相信自己能平步青云，一招但成为绝顶武道高手。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接我第一掌用的也是一招绝学，且品级不在我这绝学之下，你能参悟那一招，定然也能参悟我这一招！”芈起笑着说道：“我先传招式，完成交易后再彻底将这招传给你，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听到“赌”字，何子善浑身热血翻涌，立即答道：“好，赌了！”
“这招名为‘道法归一’，我只演示三遍！听明白了吗？”涉及到修炼，芈起的神情立即专注起来，盯着何子善，看他是否准备好了。
见芈起真的开始传授武学，何子善眼中满是精光，兴奋得满脸红光，瞬间却已屏息凝神，冲芈起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你看清楚了！”何子善的这一连串变化，芈起相当满意，当下提示一声后，便是屏息静气，缓缓抬起右手来，似拳，似掌，似爪，似掌无上神器，却又什么都不是，只有主宰一切的意蕴激荡汹涌……
看似随意的一挥手，原来是如此精妙！
此前何子善被这招针对，根本没有机会看出什么，现在才发现，随着芈起手臂和手指的动作，周围的灵气仿佛实体一样移动起来，看似平缓无比，实则不可阻挡……
“吁——”随着一口浊气，芈起轻轻说道：“第一遍完毕！”
何子善顿时感觉头大：还没品出味呢？怎么这就完了！
调息片刻，芈起再次说道：“第二遍！”
这次芈起抬起的是左手，何子善敛息静观，将芈起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铭刻于心。
悟与锻，就是修炼，修炼日久，何子善早就炼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此时，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有些吃力，倒也勉强承受得住。
“第三遍！”不等何子善温习完第二遍所得，芈起已开始演示第三遍，这次是双手配合，动作更加精妙，灵巧，意蕴之强大，让何子善的意识都无法逃逸。
何子善此时已明显是食髓知味，看得如痴发醉，完全忘记今夕是何年，也不知身在何处，甚至都不记得还有身体了……
不知什么时候，屏帐已经撤去，芈起已然离开，只有何子善立于演武台一角，面色凝重，闭目沉思。
良久，何子善的双手突然疯魔般乱舞起来，无休无止，似乎没有任何力道，也带动不了丝毫灵气。
“咦，何子善，这是怎么啦？”
“被芈起给整得走火入魔了吗？”
不少人被何子善的行为给弄蒙了，纷纷猜测。
“走火入魔，不象啊，你看他的动用虽然杂乱，却自有一种蕴味……对，就是蕴味！”
“老兄，你说的是真是蕴味吗？”
蕴味，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境界，只有触及到武之道才能散发出来，一个废物，怎么能跟蕴味扯上关系？
“乱叫什么，你自己不会品吗？”被追问者极不愉快，要知道，强者修炼就是品鉴下蕴味，对修炼也是极有好处的。
“嗯——真的耶……”
不少人看着何子善狂舞的双手，看得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