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
江心橙和秦昊一起，坐在银行附近的西餐厅里。
她双手交握，有些震惊地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待她把那些弯弯绕绕完全理清了之后，问了句：“这么说来，添添真的不是你亲生的？”
他笑得有些苦涩，修长的手指一顿，一大截燃尽的烟灰扑簌着掉进了烟灰缸里。
“你觉得，我会拿这事开玩笑？”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震惊，因为我从来没有往那上头想过，昨天在秦宅，我也想问你来着，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你太太，可是人多口杂，我也没好意思问，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选择领养一个孩子，还是没想到我早早地就离了婚？”
她笑得有些苍白：“也许，两者都有吧。”
他望着她笑，目光中多少凝着唏嘘。
“我刚和她结婚的时候，还是个穷小子，当时我发过誓，一定会努力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但是上天似乎在和我开玩笑，虽然我有名校的光环，但是到了社会我才发现，这样的人原来比比皆是，更多人，甚至没有那纸文凭，靠着背后的力量，就能轻而易举地超过你。”
她喝了口水，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那时我成天泡在办公室，忙得连她的生日都忘了，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午夜十二点，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只为了找到一家还没有关门的花店，想买束她喜欢的玫瑰来讨她欢心，我欣喜若狂地回到家，结果……”
她听得心口发沉，又不忍多问，只得端起杯子以做掩饰。
而他眉头紧蹙，面色泛白，胸口开始不住地起伏着，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结果当我打开了房门的门，却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翕了翕眼，再次睁开时眼底一片猩红：“就躺在我们新婚之夜的那张床上。”
他说到最后，尾音竟诡异地被拉长了，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静谧的空气中徘徊不去。
江心橙面色骤变，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是这样残忍的结局。
这婚，自然是离定了。
“你知道吗？我当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微凉的小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好在你并没有那么做。”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庆幸吗？”
“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他一个反手，轻轻松松地就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温暖而干燥的大掌牢牢握住她的，指缝间还有细薄的茧，一点点的与她的皮肤轻轻刮蹭着。
她眉尖几不可闻地轻跳了一下，想抽出手来，却发现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秦昊......
她拧着一双细致的眉，侧脸上已经红了一片，淡淡的胭脂色从她的耳根处浮起，跟酒酡似的。
秦昊眉间松动，有些赧然地放开了她的手。
她转动着纤长的手腕，轻声道：“我倒是觉得，你前妻，挺没福气的。”
他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不禁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事实不就在面前摆着吗？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论长相，也算是拔了尖儿的，她当初那样对你，不是没福气是什么？”
他扯着唇笑了一下，不语。
“那后来，她就没再联系过你？”
“有。”
江心橙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切”了一声，结果刚发出那个音节，就满脸通红，忍不住咬下自己的舌头。
秦昊促狭地看了她一眼，说下去：“我刚收养添添那阵子，她回来找过我，为了让我原谅她，她又是哭又是闹的，演足了戏，我就告诉她一件事，我已经把一切都过户到了添添的名下，而将来的所得也会全数交给添添，她马上就变了脸色。”
他垂下头，有些自嘲着说道：“如果说之前那一次，她伤了我的心，那么后来这次，她是彻彻底底地把我的心给碾碎了，瞧！她一见没了好处，更是走得连头也不回。”
江心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
“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后来，我辗转得到了她的下落，听说她傍上了一个已婚富豪，成了他豢养的小三，后来小三上位，她和那男人一起去了美国，结果，没多久就死在了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
她听着心口发颤，白着脸问：“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原配发了狠，找人干掉了她。”
“天......”
江心橙拿着了水杯，喝了一大口，才勉强压抑住了内心的震撼。
她没有想到，秦昊会对着她这么个外人，把这些不堪的往事都全数说了出来。
“别再想以前的事了，我说过，那是她自己没福气，当初若是好好的和你在一起，现在可不就成了行长夫人了。”
他那双淡定的眸子当即锁住了她的视线：“你真这么想？”
她点点头。
秦昊笑了，那笑容里有着挥不去的辛酸，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历尽风雨之后的坦然。
“你倒是会说话。”
她愣了一下，说道：“我实话实说罢了。”
“可别是为了让我收回成命，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她不禁有些尴尬：“这么说吧，我的确很想让你收回成命，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总不至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把黑的说的白的吧，事实就这么摆着，明眼人都看得见，如果你非要把我想得这么急功近利的，那我也没有办法。”
他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淡笑着睨了她一眼，仿佛在思量她话中的真实性。
江心橙马上不失时机的拿出了另外一份合约，递上去。
“其实我们江氏之前就和恒通合作过，彼此的印象都很好，我不明白银行方面，为什么就对我们的印象变差了，难不成就为了之前的那件CASE？我这么说吧，任何一家公司，或是集团，只要生意做大了，总归有那么些照不到阳光的犄角旮旯，总不能就因为那么一件或者两件事，总把人家全盘否定了吧？也不知道江氏是招谁惹谁了，老是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咬着我们不放，秦副行长，你可是火眼金睛，不能光听一面之辞，再考虑考虑，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