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秦副行长唤得软糯，多少掺杂了一些讨好的意味在里头，秦昊知道江心橙的意图，倒也受用，他还听出了她的弦外音，乱七八糟指的不就是顾城南吗？她这招指桑骂槐骂得可真的是四两拨千金。
有趣！有趣！
他笑得意味深长，眼睛更是粘在她的脸上移不开了。
“合约我先拿回去，至于你的话，我也会再考虑考虑，适当的时候，还得请示一下行长才行。”
眼见他的语气松动了，她笑得越发灿烂。
可出了餐厅，她强自撑着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到底还是没能让他答应下来。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让秦昊彻底改口，但是很可惜，她精心准备的友情牌没能打出去，江心橙不禁有些懊恼，连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顺便在心里头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银行那边是走流程的，你一个请求递上去，正常也得给过个半个月才能给你答复，何况一个亿那么大笔资金，秦昊怎么说也得和银行各大高层商量过，就算过了这半个月，给的答复是什么还不一定呢。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和秦昊认识是真，但毕竟多少年没见了，以前的事儿谁也保不齐还记得真真的，万一人家不在乎呢？再说了还有顾城南那么一货在，顾家的底子毕竟胜过江家的，真要扯上利益说，那江氏的赢面显然小了。
一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心口疼。
虽然江天一直让她顺其自然，可她一个做女儿的，比谁都更希望为二老做点事，三年前她给江家带来的是耻辱，总不能三年之后还是原地踏步吧？
她有些泄气地抚了抚长发，精致的眉眼处忧心一片。
电话响了。
她顿住，从包里掏出手机接听。
马路对面的黑色座驾里，有一双眸子定定地锁着她，直到她放慢脚步，眸子的主人下了车就一准儿跑了过来。
顾城南是来找秦昊商量事情的，结果助理告诉他，说是秦昊跟一个女的出来谈点事，当时他就猜到了会是江心橙，又加上银行附近的餐厅极少，想想近点儿的也就这家了，于是他当即就开了车子来这附近等着。
结果还真是瞧见她了。
他心里既欣喜，又紧张，他跟在她的身后，脑子里还在飞速地思考着，一会儿见了她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如果她对自己冷言冷语的，他又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碰巧遇上，更不能直接说他跟着她，他的手掌插在裤袋里，时不时地握紧，又松开。
江心橙好像发现了什么，旋过身，宛如有风拂面而来。
顾城城就在自己眼前。
她的眉眼瞬间就冷了几分。
“跟踪我？”
他有些慌，连连摆手道：“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只是什么呢？先是对江氏的生意从中阻挠，现在又玩儿起了跟踪，顾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下线了？”
他垂着头，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般站在她面前：“我真的只是找秦副行长谈点事，不巧遇见了你，你相信我。”
“相信你？！”
她突地笑开了，讥诮得摇了摇头。
曾经就是因为相信他，她才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地，还害得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一想起那个孩子，她细致的眉头更是紧绞，牙齿都快把嘴角咬破了，松了口，粉色的下唇泛起赫然红痕。
顾城南被她瞪着后退了一步，心口又是一抹剧痛。
他眼底闪过一片深深的惶然，连原本准备好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江心橙只是死死地瞪了他一眼，低吼着：“不许再跟着我，不然我报警了！”
她甩头离去，顾城南走也不是，留更不是，想了想，他还是缓步跟了上去。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还夹杂着众人的惊呼声，他下意识回头看，一辆红色的车子，竟向着江心橙的方向歪歪扭扭地驶了过去，那车大概是出了什么故障，车轮在地上摩擦着，碾出了一条极其诡异的路线。
他来不及细想，上前抱着她就齐齐往一边的草丛倒。
江心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但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反而还觉得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心脏砰砰直跳。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他焦急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她敛神，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他嘶了一声，貌若痛苦。
细看，顾城南左手的袖子已被磨破，仿佛还有一丝殷红渗了出来。
她一愣，拧眉望向了草丛的边。
估计是刚才二人倒地的时候，他的手肘不小心磕在冷硬的边上，磨出了血。
“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眼底闪过欣喜，连声音都是颤着的：“我没事，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不自在地推开了他，冷笑：“顾总是不是跟踪跟上瘾了？看我没让车撞死很遗憾是不是？”
本就微弱的光芒顿时从他眼底消散，他不禁错愕：“别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她哼了一声别转过脸。
风拂过，她身上的香气幽幽然传进了他的鼻端，他有过瞬间的怔愣，某种品牌的洗发水味道，是她惯用的牌子，但是其间又夹杂了一股脂粉香，并不十分浓烈，用在她身上却也显得突兀。
他心口狠狠一痛：“心橙，我知道你是想找秦昊谈谈关于江氏贷款的事情，其实你不用委屈自己，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就能帮你办到。”
她冷笑，仰着头看他：“顾总那么有本事，那干脆直接去找他啊，最好让他彻底断了我的念头，再耍点手段，把江氏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里不是正好吗？”
他摇头，眼神惶恐，眼前这个女人的指责无一不在他的心头捅着刀子。
江心橙转身就走。
他下意识地跟上，手肘处传来钻心的痛，可是他一点也顾不上，一颗心全数放在了她身上。
走了约十来米，她猛然顿住，顾城南一个脚步没收住，差点撞上了她的背。
他垂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那样。
“你还不走？”
他嗫嚅着：“心橙，我，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顾总，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