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的电话突兀地打了进来。
江心橙手一抖，咖啡都差点洒了出来：“妈？找我？”
林婉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像雨点那般的砸了过来：“我说，你是准备好在那边长驻了是吗？现在还不回来，别告诉我顾城南到现在还没醒？他是伤在腰部，又不是打中心脏了，哪有那么邪？”
“妈，我……他人是醒了，但是状态也不稳定，时好时坏的，我想等他状态稳定了再说。”
林婉冷哼了一声：“我以为你是忘记之前的保证了，这话还明明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她脸一阵白，本来咖啡氤氲着她的脸，那脸庞温煦一片，咖啡一旦被移开之后，四周的冷气都冲着她扑面而来了。
“不是的妈，那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吗？我也是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顾家是没人了还是没钱了？要你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前妻那么上心？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他的前妻，过去式了，换句话说你和他已经没了半毛钱的关系，他是死是活和你都没关系，何况你已经遵守诺言等他清醒过来了，还想怎么着啊？”
林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谁知道是不是顾家那老太太趁她不在的时候，给女儿吹的耳旁风呢？做了他们家儿媳妇的时候百般不待见，现在可倒好，出了事别人都作数，非要她女儿去作陪，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我正想问呢，那顾家老太太不是给自己儿子又介绍了个得意儿媳嘛，这事儿，圈子里都传遍了，她还到处逢人就夸那苏家大小姐来着，说她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出挑，怎么怎么合她心意，那怎么儿子受伤入院了，那苏家大小姐怎么不见人影了？要你这个前妻去充场面？”
“您是说苏然？她，她来过……”
林婉声音一下拔尖了：“她来过你还留得下？你是缺心眼儿吗？”
“不是的，妈，我……我不知道怎么和您解释，我就告诉您，她来过，只呆了一小会儿，就让顾城南给撵走了，都没说上几句话。”
林婉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让顾城南给撵走了是什么意思？那可是顾家老太太选的人，就她那个强势的性子，能容忍儿子当众下她脸面？
“……这倒是够稀罕了，前妻和现女友都出现了，顾城南唱的这是哪一出？左右逢源吗？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医院里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总有人认出他来，你想让别人怎么传？传你这个前妻对他旧情难忘，然后成天衣不解带地伺候在他跟前吗？我的傻姑娘，你倒是醒醒啊，你怎么还真就让我给说中了呢？他一点苦肉计，你就不管不顾的往坑里头跳？”
“不是的妈，我没有忘，他他好歹救了我一命，我在这时候不管他算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说走就走不大好。”
林婉的声音简直要冲破空气，从手机里头钻出来：“不是这么说的呢，你白天看他，然后晚上回家睡，这样别人一看就明白了，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再说了你好歹也为人秦昊想想，他对你什么心思你比我明白，这离都离了，还成天守在前夫的病床前，你这番好心可别用错了地方。”
她张了张嘴，本想将一切都说出来的，后来一想还是生生忍住了。
“行了，我知道了，等到什么时候情况稳定了，我会回来的。”
林婉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我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稳定了……”
她拧眉：“您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这么说怎么了？你要不是我女儿，我还懒得说呢，你啊，回头别忘了跟人秦昊解释解释，那天那么大的雨，他还特意上家里头来，够有心的了，回来之后也是一句抱怨话没有，你说说你……自己那么大的人了，长点心眼儿不行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顾城南一个人了。”
她听着正烦，眉心突突地跳，本来这几天就睡眠不足的了，这下子头又开始隐隐痛了起来。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你还是不回来，我马上让人上医院请你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妈你别！”
林婉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这一来，她的头越发疼了。
朱慧如下到一楼找到了她。
“你妈妈电话？”
她抬了一下头，心慢慢沉了下去：“嗯。”
朱慧如笑了一下，点点头：“让你回去了是吗？那你早点回去吧。”
“可是，他这样的情况？”
江心橙自己也开始讨厌起自己，怎么像一副倒贴着要粘上去的样子呢？
“如果你是担心他不肯放人，他那边我去做工作，关键在于你，可别到时候又闹得和家里人不开心。”
她快速低下脸去，手指一下下抠着咖啡杯的沿口。
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思，朱慧如索性在她身边坐下：“刚才，苏然那丫头，拿话刺你了是不是？”
江心橙缥缈如烟地笑了一下。
朱慧如当下就了然了：“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丫头是个律师，嘴皮子功夫了得，对城南又上心，对你有了想法也是正常的。”
江心橙眉心几不可闻地皱了下，心湖泛起了涟漪，虽然就那么几句话，可分明让她有种错觉，朱慧如可是在关心她？但是她马上又在心底否认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朱慧如那样高高在上的性子，又对苏然那么上心，怎么可能突然调转过头来关心自己？别忘了，当初自己会和顾城南离婚，她也有份参与的，虽然不是她一手主导的，可也是她默认了的。
朱慧如接着往下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怎么相中的儿媳妇，一个个都那样……”
其实她很明白，像苏然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脾性呢？她看着外表甜美，其实骨子里的这种专制也是存在的，这一点，从她一次次主动上门来找顾城南就看出来了，又是个律师，她见过苏然在庭上舌战群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