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可不要吓我，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江心橙一个箭步上前，仔细察看着顾城南的伤口，顾城南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转白。
好一会儿，才又放松了下来，微喘着：“我没事......”
不知怎地，她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滴在他青筋毕露的手背上，氤氲了一片。
他伸手擦去她悬在眼眶里的泪，柔声道：“哭什么呢？我死不了，扯到伤口而已......”
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顾城南叹了一口气：“别担心了，我有种感觉，孩子的骨灰还好好的，只是让他们放在了一处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但是这天罗地网，谅她裴染秋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过的，你放心！”
她抬眸，那双清澈的眸子满是浓浓的困惑，一切恍如时光倒回，那时候，阴冷着脸，不许她生下他孩子的男人，和此时，眼前这个眉眼温柔地都能挤得出水的男人。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无论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了。
她神情怔怔，眸底的光瞬间隐没了下去，转身，手却让顾城南抢先一步给攥住了。
“干什么？放开。”
“我不想放，要是放了你就不见了。”
她白了他一眼：“从哪学来的这一套？伤都没好就油嘴滑舌来了？我说放开！”
见她凛了语气，顾城南诺诺：“别闹，就让我握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顾城南，你……”
她啧了一声，手又让他攥得紧紧地，整个人在来去间游移着，纠结着。
这时，紧闭的门扉让人一把推开，程家铭直不愣登地就往里闯：“城南，你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呃，你们……”
江心橙就像被火烫到似的，赶紧一下子把手甩了开去，顾城南也吓了一跳。
“怎么进来也不先敲门？”
他铁青了脸，带着薄怒的冷冽目光像刀子似的，在程家铭脸上一通转悠。
程家铭不禁缩了缩脖子，面色讪讪。
江心橙和他打了个招呼，转身就想出门，顾城南唤住了她。
“心橙，你等等，一起听吧。”
她有些诧异，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程家铭亦是，有些无措地向顾城南说着唇语，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
“说吧，别打哑谜了，心橙也该知道。”
程家铭咽了一下唾沫：“我派去的探子有消息了，那两个人渣之前的确是住在城郊的那处破平房里，但是他们还挺狡猾的，好像不止这一个窝，最近得到了风声，好像又搬走了……”
江心橙如遭雷击，整张脸都白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淡淡道：“继续。”
程家铭跟着往下说下去：“最近好像有人在大梁街的一处烂尾楼见过他们，一副过街老鼠的模样，啧啧……所以说人不能作恶，要是一旦作恶，自有天收，现在你看看，报应来了吧？”
顾城南敛眉不语，眸光沉沉，一副深思的模样。
江心橙问得艰涩：“你……你派人跟踪他们？”
顾城南不置可否：“我不可能坐以待毙，警局那边有他们的安排，但我不会听之任之。”
她脑中警铃大作：“那么那天……”
他点点头：“是的，我在跟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摊了摊手：“我只想保护你，事实上，从她入狱那天起，我就让家铭派了眼线盯着她，她在里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怕她出来之后对付你，对付江家，又不想吓着你，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对不起，我无意探究你的隐私，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你罢了。”
她瞪大眼。
这样看来，一切都对得上了，为什么她会在江家门外看到人影，为什么那天她单身赴约之时，他会随后赶到。
一切都被安排的那样严丝合缝，可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顾城南扯扯唇，脸上红了一下：“你记不记得，上次你不小心把手机留在了我的办公室？”
该死的！她攥紧了手。
见她面上泛起一层愠怒，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承认我是存了私心，如果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但如果重新来过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须臾间，她紧攥的手又放了开来，侧过脸，轻拭去眼底的湿意。
他无措起来：“我真的只是想要保护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像是在空中飘，茫然地，没有边际的，也是心痛心酸各有之的。
程家铭呆得浑身不自在，他摸了摸下巴，一脸的为难：“要不……你们聊吧，我先出去。”
“不用了，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慢慢谈。”
江心橙淡淡说道，竭力隐去了鼻腔的酸涩，可是话语间，仍充斥着一股呜咽声。
顾城南心揪紧了：“心橙……”
她背对着他，声沉如水：“放心吧，我不走，只是出去打个电话。”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程家铭又恢复了以往的不羁本色，上前，一把拍在了顾城南的肩头：“你小子行啊，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顾城南多少恢复了些元气，一下拍落他的手，冷声道：“少拿我寻开心。”
“我说的是事实，前几天我来看你，她还陪着呢，说是想等你醒了再回去，这会儿你都醒了多久了？她还在，这说明什么？”
“……总是我为她挡了一枪，她心里过意不去，多照顾我几天罢了。”
这话听得简单，其实里头的曲折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知道二人过往的程家铭也是点点头，神情复杂：“那她……原谅你了？”
他一愣，摇了摇头。
程家铭不明所以：“这还不叫原谅你？”
他眼底浮起一层水雾，唇际的那抹苦笑越又十分扎眼。
“对了，我的检查报告怎么还没出来？”
“这个嘛......”他摸了摸鼻子，脸色整片儿不自然起来：“我哪知道啊，医院的规定，这报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拿得出来的，再说了，这不是为你好嘛，查仔细一点也好。”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顾城南眉峰轻轻一蹙，有些不确定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呢？不会的，你就安安心心休息吧，伤得那么重，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你命大了，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