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顾城南扶着发疼的脑袋，撑着在床上坐了起来。
“城南，你醒了？”朱慧如端着一杯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数落道，“你这孩子，昨天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亏得程家铭把你送回来。”
“我昨天喝了一点。”顾城南拿起杯子喝了两口，只觉得额角的青筋一直突突地跳动。
朱慧如哼了一声，“才喝了一点？也不想想你都醉成什么样了，你昨天回来到半夜，染秋都睡了还去把你扶到床上，结果你倒好，还吐了她一身。”
“是吗？”
顾城南脸色尴尬了起来，从床上起身，“妈，我都忘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朱慧如看着他要离开的身影，“染秋昨天晚上这么照顾你，你说说你自己......”
顾城南被朱慧如念叨得不厌其烦，离开了卧室准备下楼，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同样刚出卧室的裴染秋。
“城南，你好点了吗？”裴染秋眉眼柔和，走到顾城南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嗯，看起来好多了。”
他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听说昨天晚上我吐了你一身，不好意思啊。”
顾城南本来就对裴染秋心怀愧疚，一听到昨晚她又费心照顾，内心的不安更甚。
“没事的。”她温柔地轻声道，“就是你昨天喝得脸色苍白，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在我印象里，从来不知道你能喝成这样。”
顾城南和她骈肩下着楼梯，心里的愧疚感涌了上来，“你是个好女孩，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说什么呢，我也是怕伯母担心啊。”裴染秋抓着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装作轻描淡写地避了过去。
她说完，回头冲顾城南一笑，“记得多喝点蜂蜜水，小心胃疼。”
望着她娉娉婷婷离开的背影，顾城南叹了口气，欠下的这些人情，他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呢？
顾城南正喝着小玉做好的解酒汤，缓解一下浑身的不适，打扮得格外精致的朱慧如路过。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转身上前提醒他道：“今天是染秋的生日，你记得带她庆祝一下。”
“是吗？”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汤，恹恹地敷衍道。
似乎他之前也为裴染秋过过生日，不过现在那都不重要了，他也记不清了。
“之前在医院，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身份证，要不我也不知道。”朱慧如拍拍顾城南，“染秋嘴上没说，但她心里肯定是希望你记得她的生日的。”
顾城南烦躁地抬眼：“妈，这种事我不懂，你帮我选个礼物送她不得了？”
“说什么呢？”朱慧如冲他挥挥手，“你记得带染秋出去吃个饭。”
说完，她便疾疾忙忙转身走了，她约好了其他的太太去做美容，马上就迟到了。
顾城南不满地撂下碗，头又疼了起来。
他走到花园里，看着正在给花浇水的裴染秋，犹豫了一下：“生日快乐，要跟我出去过生日吗？”
“好啊。”裴染秋一愣，接着欣喜地笑道。
顾城南为裴染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极为绅士地护住了她的头，然后绕到驾驶座上坐下。
“城南，真的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裴染秋坐在副驾驶上，脸颊因为兴奋微微发红，“早上你根本没有提起这件事，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忘了呢。”
他打着方向盘，别过头去尴尬地笑了笑，脸上僵硬得很。
如果不是朱慧如提醒他，他自然是想不起来裴染秋的生日的。
裴染秋没有察觉，盯着人来人往的道路兴致勃勃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六岁那年，你偷偷带我翘了课，就为了给我过个生日？”
“好像......是吧。”顾城南勉强点点头。
其实那时的事情，他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是不想扫她的兴罢了。
他一边倒车一边扯开话题，“你想吃什么？”
“去吃西餐吧，就去我们以前经常吃的那家。”裴染秋眼睛亮晶晶的。
顾城南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了一家欧式西餐厅，顾城南帮裴染秋拉开椅子后，才坐到她对面的位置点了餐。
“城南，我记得你最爱吃这儿的菠萝包了。”裴染秋民托着下巴，看着顾城南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得体，充满了美感。
他摊了摊手：“是吗？以前小，觉得特别好吃。”
“嗯，之前我带你来这家西餐厅，你很喜欢。”顾城南僵硬地笑，眉心却一直皱着。
“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也是带我来的这间西餐厅，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刚进大学，那时我也还是江家小姐。”
裴染秋停下看看顾城南的脸色，脸上的笑淡了淡，“环境也没怎么变呢。”
“我倒是觉得变了很多，这家餐厅在很早之前就换了老板，连厨子也换了三批，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听说最近又新请了一个米其林酒店的总厨，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她侧着头看他，笑容甜甜地：“米其林酒店请来的总厨，味道应该不错！”
“那可不一定！”顾城南向后仰去，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淡淡道：“有时候，人们放不下的，往往是记忆中的味道，而不是味道本身，说白了就是抱着过去不肯放。”
他吐出一个烟圈，灰白色的烟雾笼着他好看却略显冷硬的眉眼，那眼底似乎浮着层层薄冰，似乎隔着她千里万里之远。
她心里咯噔一下，裴染秋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话中含意。
可是她还是故意装着一副不明所然的样子，静静地冲着他笑。
“城南，听说这儿的菠萝包很出名，要不要尝尝？”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地摁熄了烟蒂。
裴染秋看出了他心不在此，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小孩子拿着气球在旁边跑来跑去，直接撞到了裴染秋身上。
“啊，”裴染秋抚上手臂上的伤口，眼里冒着泪，强撑着笑容扶起孩子，“小心点哦。”
顾城南深深皱起眉头，“这孩子怎么回事？”
旁边的服务生忙匆匆赶过来，拉着小孩子不停地鞠躬：“不好意思，顾先生，是我们的失误。”
“我没关系的……”裴染秋弱弱地说。
“你们西餐厅就是这样服务的吗？让一个小孩子乱跑？”顾城南微微动了怒，站起身来道。
“城南，算了。”裴染秋一只手捂着伤口，扯扯他的衣袖。
顾城南低头瞥了一眼她露出血迹的手臂，眉头狠狠一跳，“我送你去医院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