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让她自己来找我。”
律师擦了把额头：“江小姐说没这必要，还说她不会对夫妻财产有什么要求，只要离婚。”
顾城南笔触一顿，浑身的线条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就连江家都拦不住她了吗？
朱慧如一把抄走了那份协议翻来瞧：“江心橙会有这么好心？不会是和你联合起来诳我们的？”
可是这白纸黑字的写在上头，她瞧了半天好像也确实看不出来什么，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顾浩。
顾城南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什么没？”
“什么也没说，只交待让你尽快签字了事。”
他浓眉一拧，顺带着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声，貌若痛苦。
朱慧如见不得他这样：“既然不牵涉到财产分割问题，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签字得了！”
他目光灼灼地瞪着顾浩手里的那份协议，似乎要在这上头瞪出一个洞来。
顾城南突然问道：“那孩子呢？”
律师愣了两秒：“江小姐没提孩子啊。”
“她现在怀着孕，那是我的孩子，就算还没出生，也是我的，如果她想离婚，不谈谈孩子的问题么？”
朱慧如听了就炸开了：“你是不是死心眼儿？都说了那个孩子来历不明，你怎么还当成宝一样的护着？她为什么不提孩子你不明白吗？心虚，就是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索性连提也不提，直接忽略不计了！”
他皱眉：“妈你别胡说！谁告诉你这孩子不是我的？这孩子当然是我的，我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你想要孩子那还不简单，染秋不是也怀孕了吗？她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
他想也不想：“我碰没碰过裴染秋我自己心里明白，她怎么怀的孕她自己明白，别说那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也不会认的，让她直接去打了吧，要什么补偿随便开，但是别再来烦我了。”
裴染秋刚好拿着一盘洗好的新鲜草莓进来，转角处就听到了他这番伤人至极的话，顿时手一抖，那盘草莓一个个骨碌碌地掉在了地上，她靠着墙，脸色都白了，眼底有泪雾隐隐浮动。
顾浩不自然地别转开了脸去。
欧阳律师则是一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朱慧如瞧着多少有些不忍，推搡了一下顾城南，他却冷着脸，别说道歉了，连头都不抬一下。
她无法，只得先安抚裴染秋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等她情绪稳定了，就想着让她先回去。
裴染秋只是摇了摇头，任凭旁人怎么劝，她就是固执而坚持地坐在那里。
若是被催得急了，泪水就会顺着她红肿的眼眶落下，滴在纤细而瘦削的手指上，她抿紧了唇，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像般，定定地坐上一下午，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欧阳律师终于没了耐性，又一次看过手表之后，他直接找了顾浩说话。
“顾老先生，要不您帮着劝劝令公子吧，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拖着，真不是个事儿啊，本来我是个律师，也是拿人钱财受人委托的，照理我不该被夹在中间，可您儿子这样一直拖着，无形中也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啊。”
他舒了一口报，紧接着又说：“本来我受理过的案子里，比这个复杂难办的多了去了，可现在外界不明真相的人都只看结果，他们会觉得，一个小小的离婚案，都这么久了我还处理不了，人家会怎么看我？这不是生生砸了我的金字招牌吗？”
顾浩刚想安抚他，顾城南生冷铁硬的声音又传来了。
“那就直接去找江心橙，让她把对于孩子的条款写上，然后再来找我，如果欧阳律师觉得我浪费了你的时间，可以直接去找我的助理，我会通知她，直接按你说的开具支票，金额任填！”
“你......”
欧阳律师大惊失色，没想到他会那么不客气，直接用钱来打发自己，这让他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
“顾先生，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你这话说得不讲究吧？”
顾城南冷笑：“不讲究？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个钱字么，你要多少直接开价，我还不够爽快？”
朱慧如拍案而起，想直接拉过他的手让他在条款上签字：“你是不是撞车撞坏脑子了？难得那个女人没有提起财产分配的事儿，你干嘛非要为了离婚而拖死自己？
顾城南眉心紧蹙：“妈，你能不能别管？这是我的事情，你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
他们一个个都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想拖死自己，而是想拖住江心橙，钱这个东西对他，对她都不重要，关键他明白，若是真放开了她，将来想要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根本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了，他之前不惜冒着自损八百的风险，用江氏的工程项目来威胁她，她都不为所动，想来想去，眼下能拖住她的就只有孩子了，如果连这一点他都抓不住的话，那就真的失去她了。
他现在对她的感觉是既爱且恨，但即便她恨绝了自己，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更不能把她推给顾子骏那个小人。
顾城南直接冲着律师吼道：“还没听明白我刚才的话吗？让江心橙写上关于孩子的条款，她什么时候写清楚什么时候再谈！”
律师抬了抬镜框，憋着一股气转身就走。
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浩发话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还想着和江心橙那丫头过下去？是不是离了她你就活不了了？”
“爸，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都说了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不用你们插手。”
顾浩下意识地瞥了眼外头的裴染秋，她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连头发丝俯在肩上的角度都未曾变过。
如果说他之前对这个女人还有些微词，觉得她心机叵测，坏了儿子媳妇的婚姻，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朱慧如已经把在医院里见到江心橙的事情和自己说起，包括她可以当众拧着婆婆的胳膊叫嚣威胁，对于在家里有着绝对地位的顾浩来说，这样的举动已经不能用没教养三个字来形容了，简直是有违大忌。
这样的儿媳妇他怎能容忍？
与其找一个刺头儿，还不如找裴染秋呢，虽说她没了身份头衔，但是以顾家的财力而言，这些东西也可以忽略不计，总好过江心橙，仗着自己的身家背景，若是从此在顾家坐威坐福了可怎么办呢？这个家就真的乱了！
“你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件事我告诉你，没得商量，我不同意你和江心橙继续走下去！”
顾浩面色凝重，口吻间有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那语气听得朱慧如也不禁缩了缩脖子。
倒是顾城南，轻笑了一声咧开嘴：“爸，妈，那你们也听好，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