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南打开了微信界面，三年前那场意外之后，她就把之前用的那个帐号给停了，现在的这个帐号应该是她新申请的，那里一排排的都是些别人发来的，江心橙还来不及读取的信息。
其中光是秦昊发来的，就不下五条，甚至还有几条语音，他指尖隔空虚虚的悬在那儿，最终还是没点进去。
他进了她的朋友圈，她发的最早的一张图片，是在三年前，差不多也是在这样的季节，她传了一张英国的泰晤士河风景照，算算，应该是她去了英国之后的第一张照片。
三年的时间，她极少上传照片或是文字，但是每每发送一条，底下永远都会有顾子骏和她的互动，还有莫雪的。
后来，还有秦昊的。
他有些苦涩地勾起了唇角。
顾城南复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灰色的头像，这还是他们刚结婚时，她不顾他的意愿强行通过的，界面里有无数条他发给她的微信和语音，可是每一条下面，永远都跟着后台的指示：提醒他重新开启朋友验证的指示。
打开朋友圈，永远都是一条浅浅的，毫无起伏的灰线。
就像是一条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可是怎么办？他不舍得删，每一条发不出去的微信，他统统都舍不得删去。
他再坚如磐石，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想她想得心慌心疼的时候，而那些，就是他支撑下去的依靠。
他不信她真的死了，更不信他们从此就真的天各一方，毫无纠葛了。
怎么可以呢？凭什么说死就死了，连一句话也不肯留给他？
就这么恨他？恨到连这最后一丝的念想都要夺去？
他已经记不清了，有多少次都等在江家门口，从白昼到黑夜，又从黑夜到天明，周而复始，只为了能从江家人嘴里知道她的消息，可是换来的从来都只有冷眼和责骂。
他没有资格去怪谁，他只是怕，怕她并不是一时的负气远走，而是一生一世的淡漠转身。
那种绝望，像潮水一样狠狠淹没了他，又在他却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再将他甩出水面。
他不懂，明明是刻进骨子里的感情，和流淌在血液里的爱，怎么就被这世间给容不下呢？
他心念一动，在她的微信界面上进行了操作，有一种微微的亢奋，连指尖都是微颤的。
翌日，那只手机就被送回到了江心橙手上。
她在惊讶之余，还以为真是SARA帮了自己。
结果。
“江小姐，你不要先急着谢我，这回真不是我帮了你，是顾总。”
“他？”
她一脸不信。
SARA急了：“是真的，顾总也不知怎么了，一大早就让我把手机给你送回来，整个人就跟转了性子似的。”
“那他没说别的？”
SARA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把手机给你送回来。”
江心橙心底晃了一晃，就像一池静水，冷不丁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手机响了。
来电人显示顾城南。
可是她记得，自己换了新手机之后，就不曾加过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接通，冷声诘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头的声音听着就云淡风清：“SARA办事挺有效率的，我算着差不多也该送到你手上了。”
她看了眼SARA，压低了声音：“你又在玩儿的什么把戏？耍着我玩很有意思是不是？”
“我从来没那么说过，只是好歹，江氏的兴旺发达有我一份功劳，你好意思连个电话都不存一下吗？”
听着他戏谑的声音，她心头的怒火腾一下就窜了起来，强自压抑两秒：“你有什么资格动我手机？”
SARA抬起头，只见她冷若寒霜的脸，眼底却分明怒火盎然。
她有些尴尬，想走了，总得和人家说一声，可是江心橙眼下正绷着，她不好开口，可不说更不行，就那么一直杵着？
她看到江心橙桌面上一大堆的文件，又想起若干年以前，她义愤填膺，一言不和就将水泼在人小职员头上的画面，不禁凛了一凛，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生怕做了炮灰。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动我的手机？”
他乐了：“分明是你自己粗心大意，把手机落在了我办公室里头，我好心让你给你送回来，怎么能说是我动了你的手机呢？”
连珠炮似的一长串，江心橙听着火气愈发盛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破解我的密码？窥探别人的隐私很好玩是不是？顾城南，你懂不懂得尊重人？”
他声音凉凉地：“分明是你自己设的密码没一点技术含量，还需要我大费周章找人破解吗？”
“顾-城-南！”
眼看她是真的发了火，他才恢复正色。
“听着，我让SARA把手机给你送回来，只是不想为难你，不想伤害你，但是不代表我真能做到心甘情愿地放开你，江心橙，你欠我的！”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欠你？分明是你欠了我，欠了孩子！”
“那我就还给你，但是你得接受。”
她给生生气笑了：“我……我凭什么接受？你以为你是谁？”
“你既然说我欠了你和孩子，却又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真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悔恨中？可你别忘了，当年的事你也不是毫无责任的，我们相互亏欠，就得相互弥补，不然这事儿没完！”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死缠烂打？
她沉了口气：“我要是不接受呢？”
“我不会逼你，可我会等。”
“这么有信心，你以为你能等得到？”
“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上一辈子！”
她气得面色发白，眼角*，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匆匆去翻看了微信界面，结果他的微信还真发来了！
“江心橙，你若是敢删我的微信，或是把我屏蔽朋友圈，我保证你会后悔，还记得上次那个吻吗？你大可以试试！”
赤裸裸的威胁。
她瞠目结舌。
瞪着屏幕足足十来秒，直到办公室的门让人推了进来，她恍然回神，这才发现SARA早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