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烟夹在两片薄唇中间，过会儿，一缕灰白色的烟雾顺着他菲薄的唇瓣逸了出来，俊逸的面孔被徐徐包围，显得有几分诡异。
“真闹离了？”
“嗯，你每天在顾家，有没有听到顾家老头老太太说过些什么？”
他低头思忖了一下：“没有，老头子每天都沉着个脸，老太太偶尔发几句不痛不痒的牢骚，十句有九句都是重复的，而且他们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儿。”
大概是自己被扯进了亲子鉴定的事件当中，所以他的身份有些敏感，他们不想把已经很麻烦的事情再弄得复杂化。
莫雪顿了一下：“我觉得吧，就他们那护犊子的样儿，八成也是偏帮自己儿子的......”
他笑了：“这你也知道？”
莫雪的声音一下子大了：“那可不？要不然能养出那样个儿子吗？”
这话还真没错，顾浩为人中肯，不偏不倚，在那样的事件当中，他索性闭口不言，朱慧如又不一样了，成天就是哀声叹气，不然就是骂，但肯定不是骂自己的儿子，一会儿骂江心橙不守妇道，做人做事不检点，一会儿又骂裴染秋不知廉耻，像八爪鱼似的只会缠着自己儿子，现在更是败坏了他的名声，让他以后在这圈子里还怎么立足，有时骂得凶了，顾子骏最多皱着眉头转身离开，顾浩则直接冷冷的一句让她闭嘴，他见自己老公发了火，也就消停了。
“大哥，那你......你是什么想法啊？”
他再次吐出烟圈，扯了扯唇。
“我最多半个顾家人，能有什么想法？”长长的一截烟灰掉落在他身上，他一惊，忙不迭的掸了掸衣服，
莫雪放低了声音：“别啊，大哥你是不是还生气呢？”
“我有什么好气的？”
谁让江心橙自己蠢，这么多男人不挑，挑来挑去非捡个最渣的嫁，还当成宝似的护着，谁的话都不肯听，结果临了到了这一步，当年两个小女生跟着他混的时候，她看着还挺机灵的，不像那么蠢的人啊，莫非还真是她前世欠了那顾城南的？要不怎么能跟鬼迷了眼似的呢？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肚子里腹诽，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莫雪放低了姿态求他：“大哥，我知道她之前的事做的确实有欠妥当，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你就别生气了行吗？心橙最近心情很差，在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不管她，多关心关心她，好吗？”
他冷笑着关上了电脑，起身行至窗口，望着天边洁白的流云，灿烂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利眸。
“这话是她让你说的吧？我倒是想问问，我哪里不够关心她了？在她有困难的时候，我没帮她出主意？我没安慰她？没劝过她？可也要她愿意听才是吧？我和她说那么多，哪里抵得上人家顾二少一句哄啊？我之前给她发信息，她可是连回都不愿意回，我听说她回了娘家，又匆匆跑去关心她，她又是连一句真心的话都不肯和我说，现在好了日子过不下去了，觉得我不够关心她了？她当我是什么人，想要就找，不需要就扔？”
“什......什么信息，什么不回？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没看见呢？”莫雪听得云里雾里的。
“没看见？就那么巧？我还真不信了，你要不先去问她个清楚再来和我说吧！”
他说完就想挂断电话，莫雪急了，直接火急火燎地吼了过来。
“大哥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整个人怀着孩子已经很辛苦了，顾家两老先是逼着她去做亲子鉴定，这已经够侮辱人了，现在顾城南又和那个姓裴的小贱人闹出这种丑事，她的精神压力不是一般大，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不管她？心橙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太爱那个渣男罢了，这才在不经意间有些疏远了你，你还和她计较这个？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大哥了？？”
顾子骏浓眉一挑，心想着你还有理了不成？
“她一个女人眼界小，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假，可你是个男人，你和一个女人计较，说明你还不如女人！”
他给生生地气笑了：“莫雪你再说一遍！你敢说我不如女人？”
她气鼓鼓地：“难道不是吗？哼！”
江心橙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她一个嘴碎就把大哥彻底得罪了，在一旁拼命地扯着她的袖子外加使眼色。
顾子骏沉默了片刻，过会儿：“死丫头，胆儿肥了？”
片刻的静谧过后，是一片压抑不住的笑声。
以前，三人行的时候，他们无话不谈，即便是两个小女生也从来没有什么膈应，一旦她们犯了错，顾子骏就会这样骂她们。
这是他们曾经辉煌友谊的见证。
多年后，他再次说出这句话，足以消融一切冰霜。
“那丫头现在是不是在你身边？”
莫雪嗯了一声，刚想把手机递给江心橙，顾子骏制止了。
“我现在不想和她说话，你让她先冷静冷静再说吧，谁让她自己脑子短路，还不止短了一次，若当初直接听我一句，直接把孩子做了，她现在至于这样？这么多的坑还不是她自己一个接着一个挖的，当初挖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活该！”
莫雪将视线移向了江心橙，看着她一脸落寞，又毫无生气的脸，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江心橙秀眉紧蹙。
“笑什么？”她用唇语问着。
莫雪也不含糊，老老实实地回她：“大哥说你脑子短路，给自己挖了那么多的坑。”
脑子短路？别说，还真像！
挂上了电话，莫雪倒是一身轻松，大哥会那样说她，其实就是说明没事了。
他可不是个会说好听话哄人的人，可是她知道，他刚才那几句牢骚，其实就是代表已经放下了。
江心橙正在翻查着手机，她之前可真是没收到过大哥的任何信息，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不回呢？
翻到其中一则微信的聊天记录时，发现有明显的被人删除过的痕迹，她顺着那个时间去找了一下回收箱，里面赫然有一条大哥发给她的信息，她在脑子里搜索了许久，终于想起了那是她和莫雪一起去江南，给大哥补送生日礼物的时候，莫雪打了裴染秋，然后自己劝架，不慎受了轻伤进了医院之后的事。
那时，朱慧如逼着她去做羊水穿刺，她愤而离家出走，顾城南陪着她一起去了那间小公寓......
这么看来，这事儿一定是顾城南干的了。
江心橙不禁抿紧了苍白的唇角，他可真够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