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A听得心惊肉跳：“这是......对江氏左右夹击？顾总，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份了？如果消息传了出去，业内同行会怎么看我们？”
他冷冷勾唇，眸色喜怒不辨。
“那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不在乎，我只想找到想要的答案，这样就够了。”
“但是......”
他摆了摆手，冷沉道：“就按我说的去做吧，你办事我放心，你也用不着想得太多，只要把我的话带到就行了，我和秦副行长有点交情，他的底线我知道，我不会越线的。”
SARA半信半疑地出去了。
顾城南又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暮色降临，他才恍然清醒。
路上行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已经过了下班的*期，他把车子停在了公司停车场，改用走着回家。
顾家离集团总部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是他想着，反正都是孤家寡人，早回去晚回去，也没什么分别。
他双手插袋，踱步前行。
深秋的夜清冷无比，风拂过，细细密密地直往他脖子里灌，他不禁拢了拢风衣领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街边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朦胧的白色光晕，和天上悬挂着的一轮孤月相得益彰，静静洒落大地，透着一股清冷，萧索。
顾城南的眼底始终带着一抹搜索的意味，这是他三年前养成的习惯，不论在哪儿，总是习惯性的四下搜索着，下意识地找寻着那抹熟悉的倩影。
突然，一只红色的皮球蹦蹦跳跳地落在他面前，他定住，淡淡的眸光顺着那只皮球向前延伸着，一个约摸三岁不到点的小男孩，就跟个不倒翁似的一路跑来，娇憨娇敢地，蹲下身就从他脚前抱起了那只皮球，尔后，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
顾城南只觉得好笑，不由得蹲下身来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妈妈呢？”
小男孩竟也不怕生，转身就指向了后面不远处，那抹白色瘦削的身影。
顾城南的瞳孔一下子缩得如同针尖大小。
他连大气也不敢出，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直到那抹身影临近，他浅淡的眸光才有些失落的松动了。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这是我儿子，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一位年轻的母亲，身材窈窕，长得也是俊眉修目的，尤其是她一路小跑着，长风被风吹拂起来的样子。
真的，很像她！
顾城南眼底掠过一丝恍然，翕动着薄唇：“没有。”
顿了顿，他又看向她身后，空无一人。
“就你一个人带着他吗？”
她静静擦拭着前额沁出的薄汗，明媚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羞赧。
“是啊，孩子太小太皮了，一点不听话，我不过拿个水杯，一转身他就不见了，吓得我到处找，好在撞见了你，要是一不小心冲出了马路，后果不堪设想。”
说这话的时候，她细致的眉目间掠过一丝庆幸，还伸手拍了拍胸口。
这样的表情让他莞尔。
顾城南俯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发顶：“告诉叔叔，你几岁了？”
“三岁。”
他奶声奶气地说着，还伸出三根肥唧唧的粗短手指在顾城南的眼前晃悠。
他心底蓦然一酸，有股湿热浮上眼眶。
小男孩还在冲着他笑，明澈的眼底浮现出他清俊而忧伤的脸。
顾城南忍不住抱了抱他，他很壮，虎头虎脑的，肉乎乎的小身子差不多挤满了他怀里仅有的空间，小男孩似乎和他很投缘，不仅不畏生，还将圆圆的脑袋往他颈窝处挤。
送走了那对母子，顾城南有些不愿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眸底一片黯然的失落，比这夜色更为寂莫。
又是一阵清风，路边不知名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肆意嘲讽着他。
他扯了扯唇，伸手按向了胸口，有抹小小的浮凸，硬硬地硌着他的心。
他把自己送给她的戒指戴在了身上。
这三年，他未曾有一天忘记过江心橙。
从开始的暗无天日，经历无奈，失落，绝望等各种情绪，他变得消极，变得暴躁，甚至于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他开始酗酒，但是醉生梦死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即便他往死里灌着自己，都不曾见她入梦一次。
终究还是恨他，恨到连梦里都不愿相见。
直到濒临末路，他突然从电光火石间挤出了一丝念头，于是他再次去到那片海域，终于发现了那片下游所在......
可与此同时，政府也推出了分房分地的政策，岛上的居民都已先后离去，等到顾城南去到那边的时候，那儿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但是顾城南并没有放弃，几乎就在他发现下游的同时，也在心里面确定了一件事：“心橙没死！
之后的日日夜夜，他都是抱着这个念头踽踽独行。
他试过去江家，试过找顾子骏，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他甚至自掏腰包去找，可是花了再多的钱，出了再大的力，结果都是石沉大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那抹身影留在心底的痕迹不仅没有变淡，反倒愈久弥深，连同着那些或哭，或笑的记忆，都将他的心口填满。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他想不起来了，那么久，久得好像已然爱了一辈子都不止。
可是，他又不敢去想那些，在那些少得可怜的零碎片断中，他对她，只有伤害，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也只有她仓皇失措的泪眼，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三个字就像一把刀，在他伤痕累累的心口上，钝钝地划拉着。
旧伤缠着新伤，新伤又盖过旧伤，就这样周而复始，永远也没有解脱的那一天。
他只觉得胸口滞疼，顿了顿，他拦住了一辆车。
程家铭果然在家。
老朋友就是这点好，明明佳人在侧，可一见了他也不多问，马上让佳人乖乖回家，自己则径直去吧台取了一瓶刚到的威士忌。
之前他因为喝酒过了头，而引发胃出血，好不容易出了院，朱慧如一直对他严令禁酒，而他性子清冷，现在越发不想去酒吧那种地方了。
于是每当他心中郁闷，亟待发泄的时候，都会改去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