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橙整个人都懵了，眼底闪过无措，熟悉的触感却又让她不得不深陷其中，这个吻倒也不十分深入，短短十来秒，顾城南放开了她。
“确实挺甜的......”
他舔了舔唇角的果渍，笑得越发性感无铸，眼底却是一片深情浩瀚。
“看来我比你更有口福！”
她当时脸就爆红一片，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护士推开门进了来。
“顾城南，该换药了。”
他神色如常：“最近换药间隙似乎长了？”
护士笑盈盈地：“你的伤好了很多了，医生说如果不出大问题，不久就能出院了。”
“那换吧。”
江心橙转身就想走出，双脚还没迈出门槛，他的声音就在后头凉凉响起：“你不陪我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换药，有什么好陪的？”
嘴上是这样说，可脚步就像生了根，根本没法移动一下，她转身，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的伤口上。
腰间白色的纱布已经被撤掉，只在伤口处贴了一块敷贴，护士轻轻用镊子掀了开来，江心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暗紫色的伤口，周围的皮肤褶皱着，中间像是有一条深长的黑色蜈蚣，随着他呼吸的起伏，那道疤像是有了生命般微微扭曲着。
护士将一块药棉轻轻压了上去，他皱眉嘶了一声，面色泛白，江心橙的心口也被揪紧了，他目光柔软地凝向她，开口：“要是怕，就转过身去。”
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身侧的双手攥紧了又松开，往复着。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酷刑，顾城南脸色有如粉刷，护士在那里叮嘱，说是伤口恢复的还不错，但若是一个不小心没有做好透气工作，则会引起伤口化脓，到时候受的罪可就大了。
江心橙记得她的话，丝毫不敢怠慢，马上去护士站要了一套新的病服，又打水帮他擦拭起了身子。
她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温热的毛巾也总是在他伤口周围打着转，换衣服的时候，她几乎是将袖管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手臂处脱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可以举高手臂了，但只能和肩膀齐平，所以这项原本简单的工作也变得难上加难。
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可一笑，伤口就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有些于心不忍：“要实在痛，为什么不让他们开点镇痛剂呢？”
“不想用，感觉会有副作用。”
“那也比你这样硬撑着要强啊，又不是鸦片，你怕什么？只要调整好剂量，然后适当地服用，不会有大问题的。”
他顿了顿，喃喃自语：“我想记着这种痛。”
她诧异抬眸：“有受虐倾向啊？”
“如果能弥补你之前所受痛苦的千分之一，我甘愿。”
她呼吸开始不稳，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只得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蓦然一阵心安，整个人半躺在床上，眼眸低垂，可她身影一晃，那两颗温润的墨玉又定定地望了过去。
视线几乎是粘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阵闪躲，事实上，在为他擦洗身子的时候，她可是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眼，全程红着脸，就跟被抹上了一层胭脂似的。
这个吻，把她陈年的记忆全给唤醒了，温柔而缱绻，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在原谅他，她理应生气才对，为什么除了震惊之外，就是生不起半点气呢？
她开始无奈的承认一个事实：也许她这辈子都不能彻底地将他遗忘。
他是她命中戒不掉的毒，只会上瘾，无法割舍，连恨，都不能恨得彻底。
她拧开水龙头，任凭冰凉的水冲刷着她的手，指尖处依然带着一抹悸动，那上头留有他肌肤的触感。
许外，他唤了她一声。
她出来，见他手指向桌面上那盘红色的果子。
“心橙，帮我拿过来吧。”
“你不是说你不吃吗？酸！”
他笑了，唇畔微扬：“不了，刚尝过，挺甜的。”
她脸庞轰地一下热了，随后就是耳根，脖子，白了他一眼，她将那盘果子放到了床架上，又将床摇高了一些。
他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顿时整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可嘴上还是不停地夸着。
“味道不错呢！”
江心橙看看，心情愉悦起来。
“你要是觉得酸，还是别吃了吧，我怕你胃不好。”
“真的还挺甜的。”
他一向对水果没什么感觉，山楂不仅酸甜，还有些微涩，可是他居然还吃上瘾了，那颗果子就在他唇齿间徘徊着，汁水溢了开来，充盈了整个口腔。
她有些无语。
“对了，心橙，过阵子我出院，到时你会来陪我吧？”
她一愣，微微移开了视线，抿着唇，像在思量什么。
他的心就随着她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的。
也是十来秒左右的时间，她移回视线，口吻坚定地说：“会。”
他目光顿时放柔，又将一颗果子放进了嘴里，唇畔的弧度越发上扬了。
不知不觉间，那盘果子让他一口气吃掉了大半，若不是江心橙拦着，估计剩下的那些都能让他消灭掉，虽说一直吃些清汤寡水的食物，味蕾早已麻木，可是也不能一下子就敞开肚皮吃啊，要是一会儿把胃吃坏了，只怕他出院的日子又得跟着无限延期。
吃过药，他沉沉睡去了。
如果是平日，江心橙一定也是倚着沙发小憩。
但是今天她睡不着了，睡不着，索性轻轻走到他的床边看他。
他似乎又瘦了一圈，两颧微微突起，平日里眼神看着还精神，可下眼睑处也是浮着两抹青晕，朱慧如上次说过，说他睡眠太浅，一点点动静就能清醒，有时半夜里还会说着迷迷糊糊的梦话。
这让她挺上头的，于是到处在问人有没有什么安神的食物，想给他吃着试试，可她不知道，江心橙就是那味解药。
当然，这一点，江心橙自己也是似懂非懂的。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向来都是谨慎而自卑的，怕他，又想爱他，最后被伤了，也是把这种伤害自动地在心里无限放大开来，浴血归来，她想试着忘了他，忘了他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