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南端着一台IPAD，似乎是在看财经新闻的模样，但是眼神却总是飘忽不定。
那边的小玉正在收拾餐桌，手上的一条亮晶晶的链子吸引了顾城南的注意。
手链的造型格外别致，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江心橙曾经戴过的款式。
“小玉，你最近去商场买手链了吗？”顾城南状似不经意地问起，眼神却一直流连于手链上，舍不得移动半分。
小玉忙收手，毕恭毕敬地回答：“没有，少爷，我最近一直在打扫，没空去买东西。”
“你不用这么紧张，”顾城南摆摆手，似是不经意地一瞥她的手，“那你这条手链这么独特，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小玉抬手看看手链，“这个吗？这是少奶奶送我的。”
“她？”顾城南看着手链，没来由地微微心酸。
若是他没记错，这条手链应该是江心橙刚回江家没多久时，林婉送给她的，她怎么可能随便送给一个佣人呢？
又或许，是江心橙知道小玉要回顾家才给她手链，让她给自己带几句话呢？
他暗暗怀了一丝期待，“她……有没有嘱咐你什么？”
“少奶奶没说什么，”小玉挠挠头，手链便在手上晃来晃去，“只说送这条手链给我，是为了让我留个念想。”
顾城南突然冷硬地打断她：“一句别的话都没有？”
小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吓得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少爷，少奶奶她……”小玉嗫嚅着动动嘴唇，不安地揪紧了衣服。
顾城南的眼神在手链上停留了一会儿，沉下脸来转身离开了。
他忍不住更加怨恨江心橙起来。
没记错的话，那条手链应该还是林婉送给江心橙的限量版，她能对仆人这么有情有义，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心？先是背叛她，如今更是连一句要嘱咐他的话也没有？
难道……她就那么无情，那么想和他离婚吗？
顾城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回到书房，只是周身的低气压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喂？叶律师吗？”他的眼神凛冽得像冬日里的寒风，“你现在有空吗？来一下顾家。”
毕竟江心橙如此想离婚，那不如遂了她的意，若不成全她，岂不是难为了她的一片苦心？
顾子骏经过顾城南的书房，隔着门冲他的方向讥诮一笑，转身进了隔壁顾浩的书房里。
“爸，你叫我？”
在顾浩面前，顾子骏一直都能保持好脸上的谦恭谨顺。
果不其然，顾老爷子满意地打量着他，捻着胡须微微点头：“子骏，你近日的工作做的不错。”
他不仅将之前竞标案的后续问题全都解决了，甚至还将预计的损失降到了最低，这让顾浩对他也是越发看重。
顾子骏知晓顾浩一向喜欢谦虚谨慎的人，微微低眼笑着道：“没有，爸，我现在比您当年还差的远呢。”
“好你个小子！”顾浩哈哈一笑，“就会拍我马屁！”
顾子骏只是笑而不语，端起一旁的茶壶，缓缓给顾老爷子倒上一杯茶。
顾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现在眼见你在公司里的地位也越发稳固了，下次股东大会，我会再次提起来让你接任RS集团总裁的事。”
“这……”顾子骏为难地皱眉，“爸，我资历尚浅，那些股东们怕是不会同意的。”
顾浩微笑着摆摆手：“现下你做出了这一番成绩，他们不会反对的！”
顾子骏点点头，本来为难的眼神里突然掺杂了些许恶毒的得意。
不枉他努力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到了把顾城南拉下马来的时候了！等着瞧吧，顾城南，RS总裁将会是他顾子骏的！
顾浩最近看重顾子骏，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还时不时地给他夹菜。
这些都被朱慧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可还没忘记，当初顾浩可是为了让顾子骏担任RS总裁和她吵了一架，要不是股东们阻止了，顾子骏怕早就无法无天了。
可是现如今，顾子骏在RS集团里可是地位稳固，一呼百应，若是真的叫他当上了RS总裁，那她和顾城南一定会被打压得极惨！
顾子骏那种阴险的小人，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朱慧如念及至此，忙不迭地端着果盘去找顾城南。
“妈？”顾城南抬眼看着没敲门就闯进来了的朱慧如，不满地皱皱眉，但他还是维持着温和的语气。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朱慧如端着果盘上前，放到办公桌上说：“我怕你累着。”
转头她便一脸急切，压低声音：“城南，现在顾子骏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连你爸都只听他的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啊？”
他扬起正在看的文件，“妈，这是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
“真，真的吗？”朱慧如急切地拉着顾城南左看右看，方舒了一口气，“你可总算是想通了啊！”
顾城南有气无力地提提嘴角，下了逐客令，“妈，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出去吧，我还要忙。”
“你这孩子！”朱慧如恨铁不成钢地要拿长指甲戳戳他的脑袋，“你知不知道，你爸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顾子骏？”
“我不知道。”顾城南不耐烦地拨开朱慧如的手。
顾城南如此顽固，让朱慧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的书房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你不知道？你爸现在马上就要让他当总裁了！可那明明是你一手创立的，你不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吗？”
“妈……”
朱慧如完全不受他的干扰，继续唠叨：“你说说你，因为一个那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整天垂头丧气的！”
“妈！”顾城南微微动了怒，声音也扬了起来。
朱慧如忙缓了缓声音：“好，我不说我不说，不过城南，RS集团的总裁本就是你，你一定要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呀......”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顾城南冷哼一声，目光阴沉地转过了头。
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很容易，要制订条款细节也很容易，只不过手里的那支笔却似有千斤重，他提了起来，试了几次才在落款处写上了他的名字。
他的心境荒凉得很，感觉有什么东西像被牵扯着血肉连根拔起，有些麻木的痛，但更多的是茫然，那种一眼望不到底的失重感，让他连动作都慢了半拍，胸口沉沉地，呼吸声像是冬日的北风，钝钝地撕扯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