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一拿到清苑的钥匙，当即打车去了清苑。
她正在脑子里想着事情，一进了1502室的大门，迎面就遇上了正从卧室里头出来的江心橙，对方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正步伐沉重地的正欲出门。
“少奶奶？你，你这是......”
江心橙抬起一双晦涩无神的眼睛看向她，苦笑出声：“别叫我少奶奶了，我......”
她刚想说的是，她很快就不是顾家的少奶奶了，可一想顾城南只是口头上答应和她离婚，一切还没走上程序，至少她目前还顶着顾家少奶奶的名号。
“我很快就不是什么少奶奶了，我整理几件衣服，正准备要回去江家。”
她这话说得极为伤感，脸上也没有多少解脱的快意，反而徒增了此许离愁。
小玉脸上一阵尴尬，嗫嚅着：“少奶奶，你别这么说......其实吧，按理说我只是个下人，没资格对主人的事情说三道四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人真的很好，既体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从来不摆主人的架子，不管是在顾家，还是在清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难免也有出错的时候，但是你从来不会对我说什么......我还真的是，挺舍不得你的，少奶奶......你和少爷就不能不离婚吗？”
这话小玉已经不是头一回说了。
只是江心橙没反应过来，显然是没想过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能不能不离婚？
她先是静默不语，尔后就轻轻笑了一下，唇畔扬起了一道无奈的浅弧。
“我和顾城南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过家家，说好就好，说离就离的，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玉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眼底的光芒也随之洇灭。
“是吗？少爷也不知道每天在想些什么，自打他回到顾家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声不响，不言语的，虽说他性子清冷，从来也不会和我们多说什么，但是以前的他可没有现在的满身戾气，整个人像被阴云笼着似的，谁靠近谁倒霉......”
“他......身体好些了吧？”
江心橙忍不住问道，见小玉点了点头，心底紧绷的弦悄然松懈了。
“好是好些了，但是整个人还是虚虚的，这几天也没有去公司上班了，一直在顾家休养，夫人说反正老爷和大少爷会过去，不想让少爷太辛苦了，于是每天照顾她，夫人偶尔不在的时候，裴小姐也会帮着一块儿......”
小玉眼看着江心橙的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止声。
“你是说裴染秋？她还在顾家住着吗？”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呼吸都是提着的。
“嗯！”小玉用力的点了点头，嘴里嘟哝着：“她一直住在顾家，有时候还抢着干我们下人该干的活儿，可是少爷并不待见她，有时还要凶她，可她也不走，只是转过身就拼命抹眼泪，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看了就别扭，如果换作是我，我才不乐意呆呢，伺候人还要看人脸色，干嘛啊？”
江心橙听着失了神，他说过自己不喜欢裴染秋的，他说过不可能和那个女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可是......绕了一个大圈，最终留在他身边的人，终究还是她。
小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顾家的那些事，来来去去都是些让江心橙头疼，心烦，她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可走了一半又折身回来，摘下了手腕上的一条手链想要送给小玉。
小玉吓了一跳，直觉地想要拒绝。
“不不不，少奶奶，这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这可使不得......”
“你就收下吧，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你一直照顾我，我怀了孩子身子弱，很多事都是你忙前跑后的，也着实不容易，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我不懂这个，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条手链，你就收下吧......就当作是，留个念想也好啊.......”
是啊，说不准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呢。
小玉拗不过她，也只好收下了，小姑娘毕竟脸皮薄，心思细，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分离在即的那种伤感情绪，手心里的链子冷冰冰的，硌得她手心里一阵难受。
看着看着，泪水就在小玉明澈的眼眶里打着转。
江心橙看着心头一酸，索性转过身，笨拙着朝着电梯走去，步伐缓慢而又急促，像是拼了命地想避开什么......
刚来到清苑的时候，她无数次地想过离开的画面，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又变得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顾城南把房子买在小区中间的位置，距离门口还是有一段路程的，江心橙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沉重地向外走去，直到正式出了小区大门，她拼命隐忍的泪水才终于滑落了下来。
一直到了江家门口，她的泪基本上就没停过。
林婉开的门，一见女儿这副苍白的落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她赶紧扶着女儿进了门，一路上又是好言好语地宽慰着，知道顾城南终于同意了和她离婚，这心里就像是倒翻五味瓶，既喜于女儿终于脱离苦海，但同时心里又呕着一股气。
女儿当初是欢欢喜喜地嫁进顾家的，结果先是夫妻感情不和，床照事件来了，紧接着又是被夫家逼着做亲子鉴定，小三儿还上门挑衅，现在又是离婚收场，明明肚子都快八个多月了，整个人还是瘦了一大圈，这只能说她命苦！
江心橙也没说什么，上了楼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哭不闹，安静地就像一抹游魂。
晚饭的时候，她也吃不了多少，林婉看不过去，往她碗里夹着菜：“多少也吃点吧，好歹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江天也安慰着她：“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爸爸给你顶着呢，快别难过了，这样的男人离了也好......”
林婉瞪了他一眼，江天怔忡了一下，又避口不言了。
本来以为所有的泪水都在进家门前流光了，可是这会儿视线又跟着模糊起来，眼前的场景再次被氤氲在了雾气里，和饭菜的热气融在了一块儿。
江心橙点了点头，哽咽着抚了一把脸，喉咙忍不住发紧。
林婉见状，也忍不住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