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南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眼底的光犀利而又准确地投射到江心橙苍白的脸上。
她似乎又瘦了，眼睛更大，下巴更尖了，那一身黑色的商务套装穿在她身上，那身姿单薄的让他心口直疼。
“我不过实话实说，我当时已经想好了退路，我连RS都想放弃了，想带着你和孩子一起离开，不管是去国外，还是去外市，我都想好了要怎么守护你们，可你呢，却连起码的信任都不肯给我，有没有想过，当时的我有多么孤立无助？被自己最爱的人憎恶到极点，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脚下一阵发虚，眼前一片迷蒙，可还是倔强地想维持住最后的自尊。
她不愿在他面前倒下，更不允许自己被他看轻。
他只是一个凉薄至极的男人，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不甘心受她指控，这才千方百计地想要征服她罢了。
定了定神，她话说得艰涩：“我只是来找你签字的，如果你不肯……”
“我说了不会签的，心橙，你阻止不了我想做什么，就像我无法阻止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样。”
她忍无可忍：“我没有！”
他眼底依稀流露出一点光。
她正了正色：“就算哪天我真和秦昊在一起了也正常，他是个绅士，尊重我，理解我，而你呢？不过是一个连骨子里都凉薄至极的混蛋！”
她气极了什么粗口都往外蹦。
他静静看着她，不急不恼，恍若置身事外。
“我最后再说一次，孩子的事是场意外，当时的我错把裴染秋当成了救命恩人，要知道她为我挡过刀。”
听到那三个字，她心底的怒火整个往上窜，恨不能将他焚烧殆尽。
她尖叫：“那你怎么不去死？当时那把刀为什么就没砍在你身上？”
他依旧静默：“是的，我是该死，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当初犹豫了。”
她浑身发抖，眼底一片可怕的赤红：“是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皱眉凝向她，声线平稳：“我的确该死，过去的三年我生不如死，一想起孩子我就夜不成眠，我试过任何办法去解脱，可我做不到，本来我觉得大概这辈子都这样了，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孩子是我跟你的，可你如今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甚至都把他忘了大步向前走，我又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原地，既然你恨透了我，那么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信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执着下去？”
“我没有忘了孩子，我没有！”
泪水疯了一般，从眼眶里头往外涌，她面色恍白，神情间是极度的痛苦与压抑，她剧烈喘息着。
她没有忘了孩子，那个小小的，发了紫的身影，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靥。
可是再念念不忘也没有用了，她没有孩子了。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爱一场，却把她一生的幸福都彻底葬送了。
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她神思一阵虚浮，身子摇晃着，顾城南的黑眸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情复杂至极。
蓦然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欺近她，眼前一黑，双唇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给攫住，她不禁杏眼圆睁，眼底分明还水光潋滟。
大概是受惊过度，她甚至忘了反抗，浑身僵硬着愣在那里……。
嘴唇被一片温热覆上。
神思回笼，她顿觉受辱，狠狠的咬了下去，他轻颤，一股温热的腥咸在二人的齿间蔓延开来，他虽然停止，但仍不愿放开她。
一左一右扣住手腕。
他强势汲取着，掠夺的姿态愈演愈烈。
“放开......放开......唔......”
江心橙用力踹了他一脚，大概是触碰到了他的旧伤口，他脸色大变，神情痛苦的闷哼出声。
顾城南干脆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双唇也从她的唇间移到了颈项，脸颊，她奋力挣扎，而这种暧昧的摩擦，无形中又燃起了新的火苗，他身子一僵，声色暗哑低沉：“别动！”
她吓了一跳，惊骇地发现小腹处燃气的异常举动……
她白了脸，心脏突突跳着。
甚至不敢去看向他的眼睛。
此时的那双眼，早已黑云密布，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光芒，就像暗沉的江底，里头浪潮汹涌。
她又羞又气，更是惊恐不已，这个男人别看皮相斯斯文文，内里却有着一颗暴戾的心，以前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他借此机会，欺凌自己的次数还少？
一想那些痛苦的经历，她忍不住再次湿了眼眶。
“顾城南，你要是敢碰我，我会杀了你！”
他早已热情高涨，只见眼前的红唇一开一翕，说出来的话却像一盆凉水，对着他当头浇下。
顾城南稍稍离开了她，可身上的勃发未并消褪，他抚了一下唇，星星点点的血迹，配上他幽沉的眼，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俊美而又危险的气息。
“你以为我不敢？”
自从再次遇到她，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一如既往的香甜气息，和他记忆中的完全重合。
“流氓！”
他扯唇：“只对你流氓！”
往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仓皇别开脸去。
“公平点吧，既然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不肯原谅我，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沉湎过去？不停地折磨自己也是于事无补，我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她呼吸细碎：“这是你洗不清的罪孽，我凭什么原谅你？”
“你真的就这么想我死吗？”
她冷哼了一声，湿润的眼底重又聚起恨意，如利箭般齐齐射向他。
“没错！”
他心头大恸，咬紧唇，生生吞下了喉间那片腥甜。
苦笑了一声，那声音似有力度，*了她的心房。
他猝然放开了她，转身将那份计划书准确无误地扔进了碎纸机。
她来不及制止，几份纸张已经成了雪花般的碎末。
他开口，声音冷硬如冰。
“下次别做这种蠢事，你让人送来一次我毁一次，送来十次我毁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