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橙将话题抢了去：“昨晚上你吐得可吓人了，我感觉你明明是昏睡过去了，可是一转身，你闭着眼睛也是一阵狂吐，把整块地毯都吐脏了，还吐了我一身，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去叫了客房服务，本来想换房间的，可是没人扛得动你，只能凑和一下，把地毯给换了，不然实在呆不了人......”
顾子骏眨了眨眼，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上车那一阵，之后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了，如今让她这么一说，他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扯了扯唇，胸膛一阵起伏。
她瞪大了眼，嗔道：“你还笑？昨晚上我差点以为你没命了知道吗？”
他淡淡，嗓音嘶哑依旧，但是听得出已经在恢复过程当中：“一瓶红酒罢了，我还撑得住。”
“一瓶红酒而已？”她尾音猛地挑高：“你知道不知道，这一瓶红酒下去，你会没命的，其实你何必怕他？当时都有监控，直接调出来看一下不就见分晓了吗？还真的用命和他去拼，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在他的耳边回旋着，他心神微微一恍，又跟着迅速收拢。
“你不明白，我们现在毕竟身在外省，若是轻易得罪了什么人，始终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你又不是*来A市了，昨晚我看你左右逢源着，也不像是生面孔，就这么一个老外，有几个钱罢了，你怕他做什么？”
他目光微敛，眼底像有阴云徘徊：“你觉得，那个汉斯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她笑了，撇撇唇，神情有些讥诮：“总不至于是嘿首档吧……”
“他不是嘿守档，但是背后也有嘿棒的势力，势力有多大我也说不准，只不过，足以让昨晚那帮人不敢动他便是了。”
“……骗人！”
他加重了语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心橙身上有些发寒，她不禁搂了搂睡衣前襟，睁着一双明媚大眼直勾勾瞪他，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她脸色有些发白，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记巴掌……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那汉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昨晚你那一巴掌，打得可是够解气，可是你想过后果没有？他背后那些人个个大有来头，可不是咱们以前认识的那种，只要拳头够硬就能对付得了的。”
她心口一阵发虚，连声音都像是在飘：“那……那怎么办呢？”
他拍了拍她微凉的手背，沉声安抚道：“总之不能硬拼，要是不小心粘上了，你甩都甩不掉，我们尽快订机票回去吧，接下来的事宜，我让我助理跟进一下就成，至于和汉斯那边的合约，之前签订的也不多，接下来，我找个适当的理由和他断了就是，你回去告诉你爸，他的生意，以后千万别接！”
“可以吗？这样一来，江南得损失多少呢！”
“你管这个做什么？老爷子那边若是问起来，我自会应付，江南大门开着，又不是非得和这种人合作才能蒸蒸日上，了不起少赚一点钱罢了，该是你赚的钱，一分也跑不了！”
她有些不确定，顾子骏向来杀伐果断，若是有人踩了他的底线，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耗上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很反常，今天他又一脸沉思的来了这么一句，着实让人费解。
那个汉斯，看着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不过是因为西方人的缘故，所以格外的人高马大一些，但是那气势，也并不比旁人多生出一份凌厉来。
她轻拧着眉，在脑海里细细搜寻着那个人的模样，突然心头一紧，对了！那双眼，那双眼灰蓝灰蓝的，色泽清浅寡淡，可一眼望去，却又分明能感受到那种压力，让人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都说西方人的眼睛生得极美，这句话却并不能应验在汉斯身上，那眼睛里头，像是生了两个漩涡，轻轻望上一眼，就能把人给瞬间吸了进去，况且他瞳孔较常人细窄了那么几分，所以当他的眼神落在江心橙身上时，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即便是冲你笑着，你依然能感觉到那笑容底下隐藏着的阴沉，狠戾。
江心橙越想越毛，索性和顾子骏一商量，当即打电话，订了当天晚上的机票。
顾子骏的面色好了许多，只是醉了一晚上，胃里空空如也，头也跟着晕沉沉的，脚跟一落地，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好在他们住的酒店设施齐全，她翻了一下冰箱，也就只剩几枚鸡蛋了，只能煮了一碗鸡蛋羹让他喝下，没放多少调味料，只洒了细盐，想着让他喝下暖暖胃。
顾子骏胃里一片火灼似的难受，可看着那份鸡蛋羹，心头就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热气徐徐升腾，氤氲了他的眼。
二人穿戴完毕，带着行李箱就出了门。
SARA刚好从外面办完事情回来，一进来大厅就撞见了他们，只是江心橙忙着退房没有注意到她，SARA眼尖的瞥到那两只行李箱，心生疑惑，等二人办完手续出了旋转门，她上前问过服务生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办理了退房。
她匆匆拿出手机，给顾城南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在候机室，顾子骏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但是因为没有吃进太多东西，还是虚得很，江心橙买了一份面包和一份热牛奶，回去就见他放下手机。
“谁的电话？”
“是助理打来的，我随便交待了几句。”
她递上一杯热牛奶：“都到这会儿了，还是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吧，何必那么拼？”
“……知道了。”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很快，但是一下了机，天上居然下起雨了，雨势看着还不小，是那种打伞也能淋湿的程度，机场对面就是出租车站点，但是步行也得五到十分钟，顾子骏身体实在是虚，根本没体力走到那里去。
正在观望中，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有客人下车就钻进了雨幕中，江心橙大喜，当下就扶着顾子骏坐了进去。
那司机也没说什么，静静地按她指定的路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