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在商场晃悠了一大圈，补货了一堆家里快用完的护肤品，又挑了一套漂亮的餐具，算是给自己的犒劳。这几天来她顶着心底巨大的心理压力奔波工作，实在是心力交瘁。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李佳方才姗姗来到名品店。根据刷卡记录，章科经常光顾这家店。那块据他所说价值60多万的钻表，也是出自这个品牌的腕表系列。
临近商场打烊的时间点，销售店员懒散地靠在柜台上发呆。见店里来人，店员小姐姐漫不经心地从头到脚扫描李佳的穿着，不过十来秒，她即刻拿出职业微笑，殷勤地迎上来：“晚上好，女士，想看点什么？”
在见到李佳的警员证后，店员高涨的热情瞬间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哦。”她瘪了瘪嘴，“警察同志，你想了解点什么？我只卖东西，对客人的事情不太清楚的。“
李佳像模像样地环视店里一周，用拉家常的语气说道：“今天店里生意一般嘛。唉这商场啊，也就看着热闹，要我说，现在只看不买的人太多了，真正有实力的客人没几个的，你说是伐啦？”
店员被说中了心坎，应和道：“可不是嘛，现在都流行网上购物，这一天下来也没几个真的在店里掏钱的。就这个行情，还要压给我毛一百个KPI，这谁能吃得消啊？”
凭着三言两语，李佳很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再加上本就是临下班前的“垃圾时间“，店员也乐意聊聊八卦、吐吐槽，话匣子一下子打开。
从她口中，李佳得知，章科在店里的消费，大多数都不是他本人。从大半年前起，有个漂亮女孩时常会拿着章科的信用卡来店里挑东西，刷他的卡。章科偶尔会陪同一起来，次数不多，统共也就两三次。
“我们见得多了，很多都不办副卡，怕被查，老婆啊、单位啊，谁查都麻烦。”说话间，店员挂在脖子里的手机闪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眼消息后，原本含笑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后不安地踱步，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当即不再愿意多说。
见状，李佳心底一沉，暗道此事必然另有内情。
果不其然，李佳再想问她任何关于那个女孩的名字、联系方式，或是样貌特征，店员一律以“记不清”来敷衍。
反过头来，店员质疑道：“如果您没有上面的批文，客人的信息我们是不能说的，况且我真的不记得了，你就别为难我一个打工的了。”
李佳瞥了眼对方手机亮着的微信界面，大概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再逼问下去也没有结果。
“哎呀不知不觉咱俩聊了这么久了啊，都快十点了，快下班了吧？我是真的很少遇到能聊得这么投缘的sales。这样吧，我加你个微信，回头我需要什么微信上问你。”
闻言，店员很爽快地拿出手机。
“欸，我顺嘴问一句哈，你们时装周刚发布的那款女表，对对，就是18K金镶钻那款，我能在你这儿预约吗？”
店员眼神倏地亮起来，热烈地回应：“当然没问题啊，姐！“
她看得很清楚，李佳“不经意”抬起的手腕上戴着一块价格不菲的腕表。她赶紧在电脑上调出登记系统页面，并叮咛李佳，务必要认准她这个销售
“放心吧，肯定在你这儿买。这套预约系统我太熟悉了，我自己来就行。趁商场还没打烊，你能不能帮我跑个腿？”李佳说着，从购物袋里掏出刚刚买的化妆品和餐具的小票，拜托店员帮她去外面商场中庭的问询台，换两张停车券。
店员走后，李佳抓紧时间往上翻看系统。她惊讶地发现，章科两次调货订购同一块价格63万的“星辰”系列镶钻女式腕表，且两次购买间隔时间仅为一周。
她偷拍下屏幕上的记录。待店员回来，她便大大方方地告辞离开。
李佳琢磨着，店员口中的“漂亮女孩”很有可能就是陈蜚蜚从烟纸店监控里见到的那个伪装成冯丽君的女人。第二次的购表记录上标注了腕带需要取掉两节，说明她骨架小、身形瘦，与那名“伪装者”也相符。
既是确定章科的身边有这样一个秘密情人，若真是两人合谋，那么在事发之前或事后，两人必定会有联络。
李佳不由得加快脚步，赶紧回警局，申请调取章科那辆私家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还有通话记录。
商场停车场此刻已然不见白天的繁忙熙攘，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下零散的几辆车，显得空空落落。
李佳走在明灭忽闪的灯光下，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忽而间，一个黑色人影从她开来的那辆警车车尾闪过。
“谁在那里？” 李佳警惕地环顾四周，回应她的只有寂静。她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外套内的配枪上，慢慢地向车的方向移动。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坐上车，将枪放在副驾座位上——她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沿地标指示往出口行驶，拐弯处，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引起了她的注意，车里没人。
李佳没有停留，径直出了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