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讨论会上，刑警一队的各位成员分享各自调查的进度。
综合目前掌握的线索，几人一致认可，那个假扮冯丽君的女人很有可能与章科存在不正常的关系。毕竟，女人一大早从章科和冯丽君家出发，大概率是前一晚已留宿在那里。至于她的刻意伪装，就更加值得深挖——完全有理由怀疑，她与冯丽君的死有关联。
眼下最关键的一环是要将这个戴墨镜、买手套的女人找出来。
杜硕提出，可以进一步缩小排查圈。他翻看了章科的日常消费和车库记录，发现章科每天下班回家的时间很准时，除开应酬外，很少有其他社交。
“这说明什么呢？”陈蜚蜚不解地看向硕队。
杜硕瞥了李佳一眼，两人都没忍住，嘴角同时上扬。
陈蜚蜚一脸不解，转向林岳森求助，问道：“他俩笑什么啊？“。
林岳森挠挠头，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他面向摄像头乖乖答道：“这是常识呀，蜚蜚姐。假如章科和那个神秘女人之间真的有婚外情，那他俩总得花时间谈恋爱吧？硕队的意思是，既然章科下班以后的日常行程没有变化，那么有可能他的秘密情人就是医院里的人。“
李佳抿着唇憋笑，道：“还是小林有经验。哎呀这么说起来，我们蜚蜚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说话间，她的余光故意瞥向一旁林岳森。
还没等陈蜚蜚跳起来反驳，林岳森反倒脸红起来，他在屏幕的那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杜硕也没打算放过他的这位徒弟，打趣道：“林岳森，你脸红什么？你佳姐说的是人家蜚蜚该谈恋爱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想谈恋爱？还是，你想和……”
这回轮到陈蜚蜚脸颊发烫，她不由得提高音量，向李佳撒娇式地抱怨：“佳姐！我们这不是讨论案子嘛，怎么净往我身上扯啊？那，那……那医院里这么多女生，想想办法啊，这人怎么找啊？”
“好了好了，散会了。我跟你硕队啊，纯属瞎操心。“李佳噗嗤笑出声，从桌上拿起车钥匙，朝陈蜚蜚示意，“走吧，去商场。我们恋爱经验丰富的小林都已经找出了女装品牌这么关键的线索，再不往下查，可就对不起他天天熬到凌晨两三点了。”
“欸，不是佳姐，我什么时候……“视频那头的林岳森还没来得及辩解，对面两人已经退出了线上会议室，他也只能被迫闭麦。
陈蜚蜚很快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噢！章科名下的信用卡在那家专柜的消费那么频繁，店员肯定有印象！”
陈蜚蜚特地带上了录音笔和记录本，跟着李佳来到松麓市最高档的百货公司。此时是周末晚上八点钟，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牵着手在商场里逛街、约会。由于一楼的店面都是奢侈品牌，消费单价并不是一般收入的年轻人能负担得起的，商场首层反而显得最冷清，提着袋子的客人并不多。楼层越往上，反倒越热闹。
到了那儿，李佳并没有走进章科频繁消费的那几家奢侈品牌门店，反倒坐扶梯上了三楼，径直走向运动品牌的球鞋区。
李佳在展示柜前停留了一阵，伸手指向一双NBA球星联名的篮球鞋，侧过头问陈蜚蜚：“这双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陈蜚蜚不明所以，疑惑冲口而出：“佳姐，我们不是要去找店员了解情况吗？”
“不急，不急。正好你在，陪我选一选给李宇尘的礼物。他在区小学生田径赛里拿了第一名，我答应奖励他一双篮球鞋。欸，你那边，最底下那双，是不是更酷一点？”
眼看来这松麓市也有三、四天了，疑点倒是发现了一大堆，可任何关键证据都没找到。陈蜚蜚心里本就有些着急，李佳不紧不慢的闲适态度更加在她的心头如火上浇油，煽起了阵阵焦虑。
陈蜚蜚嘴上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心不在焉地陪着李佳兜兜转转，把两层的运动品牌店转了个遍。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透过玻璃橱窗，穿过商场中庭，望向一楼的奢侈品店面。
李佳不知何时已经结完账，提着两个袋子在陈蜚蜚面前晃动，唤道：“别看啦。现在是客流最旺的时间段，我们俩去到店里也不会有人乐意搭理我们的。这样，你替我把这两双鞋带回去，男款篮球鞋是给李宇尘的，你帮我个忙，发个快递到我家，我家地址你有的哈。这一双女款跑步鞋是给你的，你的那双也太旧了，底都磨薄了，该换换了。”
陈蜚蜚一愣，推脱道：“不，不，佳姐，不用给我买东西……”
“不许拒绝我！这是我的一点点关心，拒绝会让我伤心的。”李佳不由分说地将两个购物袋子塞到陈蜚蜚手上，“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啊……佳姐，我……“陈蜚蜚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抱着两个鞋盒，站在商场中央，眼看李佳已经走远，陈蜚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已经是这几天来李佳第二次拒绝陈蜚蜚同行，第一次是与章科会面，第二次是现在。她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走访调查章科的情人。
这两年来，陈蜚蜚既是李佳的下属，也是她的固定搭档。凡是外出查案，李佳几乎都会带上陈蜚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由分说地支开她。
回警局的路上，陈蜚蜚回想这几天来李佳一系列反常表现，愈发相信佳姐和这个章科之间肯定不单单只是早就认识。到底是什么无法示人的陈年旧事，以至于一向坦荡、利落的李佳需要如此回避自己、隐秘行事？
密密麻麻的困惑如密集的雨滴般成串落下，如同凹凸不平的地面里攒出了小水坑，在陈蜚蜚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些许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