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后雍念就把院门反锁上，防止关家昱脑子抽风跑出去，毕竟他脑子经常抽风。
雍念自己布置的小医馆里有一张床，床上铺了厚厚的软垫。
她让关家昱躺上去，这个总是冷这张脸跟她唱反调的男人竟然耳根子有点红，“那个，要不你给我配点药，我自己拿回去敷。”
雍念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对于不听话的病人她的脾气就有点不大好。
“你背上的伤要是再不处理，会溃脓的，但时候溃脓的地方控制不住就会越来越严重，恐怕整个背上的肉都要割掉。”
关家昱错愕的瞧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在说谎，遂就乖乖的在床上躺下。
他原本也不畏惧生死病痛，只是心中似乎有点不舍，有点牵绊。
雍念用剪刀将他后背的衣裳全剪了下来，顿时就吸了一口凉气。
她刚才还恐吓关家昱，没想到，他的后背竟也真的跟全烂掉没什么区别了。
那后背的大块皮肤全都被撞烂了，从肩膀下面一直到腰部，鲜红的肉翻在外面，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撑了这么久一句话不吭。
要不是她执意要把他带来处理伤口，估计他就真的随便找瓶药给自己上了就算了事了。
雍念没说话，静静的给他处理伤口，心里却像是一根弦被拨动，余音久久不熄。
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的武艺本来就很好，就算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算那马车是飞过来的，也休想碰到他一根头发。
可他是为了将她拉开，为了给她挡住那迎面而来的伤害。
雍念心头百转千回，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我的吗？为什么要救我？”
趴在床上的人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没说话，不知是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还是他不想回答雍念这个问题。
雍念毫不在意，又径自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巷子里？看起来可不像是路过的。你一直跟着我的对不对？”
说道最后她不是在问话，而是在肯定了。
关家昱根本不像是偶然路过出现在那里的，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出现在那里，唯一的解释是他之前根本没走，一直都跟在她后面，所以才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
想到这里，她就想起先前顾卿在铺子里说的话。
顾卿说，关家昱这是喜欢她。
她本是不信的，可是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想过之后，她心里蓦然一动。
关家昱还是没回答她的话。
雍念虽是轻轻给他清洗伤口，可到底是钻心的痛在刺激着每一根神经，他身上青筋都有点暴起了。
空气里寂静半晌，只偶尔听到一两声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和水滴落在水盆里的声音。
关家昱愣是没哼一声。
雍念想，他一定很疼，平日里她就算是手指被刀割了个很小的口子她也要疼好半天，何况还是这么大面积的擦伤。
明明手下的动作已经够轻了，她还是捏紧了心尖子努力再轻一点。
“很疼吧？”雍念问着，不觉自己的嗓子因为紧绷而有点沙哑。
本来就咬紧了牙关不吭声的关家昱好像身体微微一僵，。
半晌，才缓缓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好像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他又补充道：“在战场上比这重的伤多多了，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我还是活到了最后，老天爷他眷顾我。”
“战场上是杀敌，是为了北梁，为了天下百姓，所以老天爷才会眷顾你。”雍念鬼使神差的，“可你现在是为了救个女人，一点价值都没有，你又何必？”
“有价值！”关家昱脱口而出，说完才自知失言，又将头埋回臂弯里。
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不知雍念的心在那一瞬间也突然失常了。
“否管你认为有没有价值吧，或许你还会觉得我脑子不正常。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救你就是我的职责。”
关家昱说这话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话一说完他就像鸵鸟一样将头全部埋进了枕头里。
枕头里有清新的皂角香，他似乎从中得到了点勇气，又竖起耳朵听雍念会说什么。
岂知雍念却一直没开口。
就在关家昱要泄气了时，猛然听到她问：“关家昱，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讨厌我？”
声音带着浓浓的瑟缩之意，听得出来她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许是这屋中血腥之气浓烈，有些蒙蔽了神经，他们的脑子都没有寻常那样清楚了，竟都鼓起了此前一直都没有的勇气。
曾经关家昱态度大转变的时候，雍念也曾在心中扪心自问，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问了许多遍没有得到结果，她索性就不再去纠结于此了。
她没有想到有机会能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