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嗝还是对着刀疤哥打的。
她简直快要把脸埋到地缝里去了,还好没人知道她是郡主,要不然这丢人都要丢到皇室去了。
她脸红得像个虾子似的,放下了碗。
大婶又打着手势劝了她几句,她连忙说自己吃饱了,大婶才将碗筷收下去。
很快,大婶一家又给他们收拾了房间出来。
庄户人家的房子很少,都是仅够自己一家人住,这大婶和她丈夫好不容易才收拾了一间空房子出来,那男人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有一间房,两位公子既是兄弟,能否将就一间屋子睡?”
刀疤哥连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于是代雪菲就和刀疤哥住到了一间屋子。
刀疤哥十分自觉,自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没有分走代雪菲一床被子。
代雪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半夜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被子拿去给刀疤哥盖上,自己把床单翻过来盖着。
她这一路欠刀疤哥太多人情了,还欠了他一条命。
她这辈子好像都在欠别人的命,当年也是欠了那人,如今她要赶着去清河县用命来还。
欠刀疤哥的这条命,这辈子估计是无法偿还了。
黑夜里代雪菲轻轻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代雪菲起来简单的洗漱之后,两人就跟大婶一家告别。
刀疤哥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刀疤,洗了脸之后又偷偷去大婶家锅炉底下抹了一手锅灰擦在脸上。
两人千恩万谢的跟大婶一家告别。
刀疤哥在他们睡的房间里放了一些银子,等他们都走出去很远之后,就听到大婶的丈夫在后面很远的地方喊,手里还晃动着一个银闪闪的东西。
“他们发现你放的银子了。”代雪菲笑道。“要不是追不上,他们一定会给你塞回来。”
刀疤哥伸手跟大婶的丈夫挥了挥,转身继续与代雪菲赶路。
“庄户人家虽不富裕,可大多数人心都是好的。”刀疤哥说道。
“江南真是个好地方。”代雪菲感叹。
刀疤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顺着大婶一家指的路,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小集市,里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代雪菲很开心,整个人都精神过来了,两人又满血复活的往那个小集市的方向去。
大概晌午十分,他们到了集市。
两人很开心的吃了一顿肉,又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这些都是刀疤哥付的银子。
这是他最后的银子了。
代雪菲没有对金钱的概念,刀疤哥也没有,直到兜里掏不出银子来,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代雪菲十分无辜,“你知道的,我被土匪绑了,银子都没了,我还说先问你借点银子的……这、马还没买呢!”
刀疤哥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这银子会花得这么快,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好像不止带了这么点啊!是不是前晚上在山里丢了?”
代雪菲点头表示有可能。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两人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愁白了头,路人从身边路过,纷纷对这刀疤男和小白脸的组合头来异样的目光。
“你这形象,一看就不是好人,咱们现在连去要饭都难了。”代雪菲愁眉苦脸。
刀疤哥也欲哭无泪,“我现在去抹点锅灰还来得及不?”
代雪菲瞥了她一眼。
突然,她眼睛一亮。
刀疤哥莫名一哆嗦,“你要干什么?”
“要饭不行,咱们可以另辟蹊径啊!”代雪菲像突然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曾经有个女人,凭着一己之力创造了名满天下的幸福里,改变了整个北梁女子的地位。咱们没有她那样的本事,可总有办法不让自己饿死吧?”
刀疤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是顾卿吧?”
代雪菲一惊:“你怎么知道?”
“全天下谁不知道?”刀疤哥啼笑皆非。
代雪菲一想,也对哦,如今天下谁人不知道幸福里?谁人不知道顾卿?
“所以啊,咱们该以她为榜样,在这没有银子的艰难时刻,杀出一条血路来!”
刀疤哥看着代雪菲一脸打了鸡血的样子,后背发凉,“怎么杀?”
………
半个时辰后,刀疤哥站在街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箫,仍旧难以置信。
代雪菲竟然要他站在街头吹箫!
“刀疤哥!快点啊!我还在等着你奏乐呢!来一曲《凤遨九天》啊!”代雪菲站在她自己画的大圈圈里喊道。
刀疤哥抽着嘴角,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这就是她说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要他站在这里吹箫,说是他这张脸一定会吸引很多人过来!
这就是她的另辟蹊径!
他怎么不知道代雪菲还有这脑子?!
刀疤哥站在风中凌乱,在代雪菲又一次催促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将这支街边一文钱买的箫凑到唇边。
《凤遨九天》的调子缓缓从他唇边溢出。
代雪菲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换上了女装后的袅袅身姿就在她画的那个大圈里翩翩起舞。
代雪菲从小喜欢跳舞,五六岁的时候平南王专门从各种地方找来了一些很厉害的舞者住在平南王府,从那之后她就开始跟着这些天南海北的人学跳舞。
人都说一舞震京城是假的,偏她十五岁那年就凭着一支《凤凰朝阳》名震京都,当时配的乐就是这曲《凤遨九天》。
也正是她的这支舞,使得流传了千百年却没掀起什么大风浪的《凤遨九天》一时间成了京城达官贵人争相追捧的高雅之调。
两人一箫一舞,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竟配合得异常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