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期待什么?单从外貌上看这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啊,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大抵是她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真的太害怕了,心里才会产生错觉,才会隐隐觉得身边这个素不相识的刀疤哥有几分熟悉。
她笑了笑,笑容中多少有几分苦涩。
“刀疤哥,哈哈,真好听。”她扯了扯嘴角,背对着刀疤哥,“你还没回答我呢,咱们是不是明天早上才能走得出去呀?”
刀疤哥笑道:“怎么?走不动了?”
代雪菲摇摇头。
倒不是走不动了,只是当务之急她需要想办法弄点银子和一匹马,要不然靠两只脚走,她哪天才到得了清河县?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过去,用不了明日,今儿下午就能到了。”刀疤哥说着,眼睛开始在四周的树上搜寻着什么。
代雪菲发现刀疤哥对这一带很熟悉。
她满脑子疑惑,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生成,代雪菲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这一带负责剿匪的吧?”
对地形熟悉,必定是本地人。
而他又不像坏人,脸上却有这么一条刀疤,那肯定是剿匪留下的。
代雪菲觉得自己的逻辑很通顺,这么一想,还不等刀疤哥回答,她就自带敬仰的目光给他盖棺定论了。
刀疤哥:“……”
他无奈望了回天,恰好就望到枝头有一只肥妹的鸟。刀疤哥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下一秒,手中的弹弓已经对准了那只鸟。
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鸟儿应声落地。
“小丫头,走吧,咱们去洗洗这只鸟,等会儿烧火给你烤熟。”
附近有流水潺潺,两人就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然看到一条蜿蜒的清澈小溪。
刀疤哥很快就找了一堆柴,在溪边生起了火,他把鸟洗干净就放到火上烤。
代雪菲担忧道:“这火有很大的烟吧?万一把土匪引来了怎么办?”
“一般在山里烧火的都是附近的村民,而村民通常都没什么银子,土匪不会来的。”刀疤哥很镇定。
代雪菲却忧心忡忡的四处张望。
鸟烤熟了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她总算是稍稍放心了点。
刀疤哥把鸟递给她,“吃吧,吃了咱还要继续赶路呢。”
她看着树枝上孤零零的一只烤得焦黄的鸟,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把自己的身子转了过去。
“我昨晚已经吃过一个饼了,这个你吃。”
刀疤哥哈哈大笑,笑完了又绕到她面前来强硬的把鸟塞到她手里,“小丫头还挺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吃饭也饿不死。”
“你胡说,哪有人饿那么久还饿不死的?”
“你不信?哥哥我上战场的时候你小丫头还在娘胎里呢!”
代雪菲诧异道:“你还上过战场?”
刀疤哥自知失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不,天下太平了嘛,我也退伍了。我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剿匪的,我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代雪菲眼睛里都是不相信。
不过既然刀疤哥是好人,她也不能紧追着问人家。
在刀疤哥的逼迫下,她还是把那只肥胖的鸟吃了,她还撕了条腿硬塞给了刀疤哥。
吃完了鸟,代雪菲肚子也没闹腾得那么厉害了,两人又继续赶路。
中途两人又喝了些山泉水,到黄昏时分到了那个他们先前看见的冒着炊烟的山庄。
临到村口时刀疤哥在路上抹了些黑灰在脸上,掩盖住了他那可怖的刀疤,反而还显得他有几分狼狈。
于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可疑的男人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个落魄潦倒的庄稼汉子。
代雪菲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刀疤哥面不改色心不跳,带着她去敲了一户农庄的门。
开门的是个面善的妇人,一脸温和的看着他们。
“大婶,打扰您了实在对不住,我和我弟弟是来这里走亲戚的,一不小心迷了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不知能不能在您家找个睡处?”刀疤哥一脸诚恳的拉着代雪菲,对那妇人点头哈腰,“大婶您放心,我们不白住,您要多少银钱我们给您,只求您发发慈悲让我们兄弟借宿一晚!”
大婶憨厚的笑了笑,指了指里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这才了然,原来大婶不会说话。
两人跟着大婶进了里屋,里面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应该是大婶的丈夫和孩子。
大婶在丈夫和孩子面前比划了一阵,那男人才笑着站起来赶紧给他们两人让座,又转头去对大婶说道:“赶紧去做饭呀!”
大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快就出去了。
男人在代雪菲两人对面坐下,笑着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等等,刀疤哥一一对答如流,男人这才对他们放下戒心。
很快,大婶就端了几盘简单的农家小菜上来。
两人好久没吃上一顿热的了,尤其是代雪菲,自从京城出来那晚开始,就在路上风餐露宿,更别说吃上这么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这一路上遇到了坏人,也遇到了好人。
刀疤哥是她在京城一辈子也遇不到的奇怪的男人,淳朴的大婶一家也是她在那平南王府永远也看不到的人间烟火。
京城就不会有人随意给路边的人开门还送上热腾腾的饭菜,更不会有热心的刀疤哥在办自己的事情时还顺路救个人。
那一刻,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当年那名满天下的少将军和少夫人,为何放下了泼天的富贵和名誉不要而隐居到遥远的江南去。
江南真是个好地方啊!
难怪当年京都那群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纷纷跑到了江南。
代雪菲心头千回百转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就吃了几碗饭。
刀疤哥吃饱了放下碗,时不时看她两眼,忍了忍,没忍住,悄悄凑到她耳边道:“就算要坐实你这个‘弟弟’的身份,也不用这么拼命装能吃啊!”
代雪菲恰如其实的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