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昨天我在东街卖鞋子，遇到一群人，不知怎么那脚硬是大得很，试了我几双鞋都没穿上去，奇怪了，以前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不会是江国的人吧，我听说江国的人脚都特别大。”
“听你这么说，倒还真有点像，说话不像是咱们靖安的口音，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外地来的呢。”
“这江国的人，跑到咱们北梁来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全天下的人都想着怎么让生活好起来呢！跑到咱们北梁，多半是听到说咱们国富民强，来偷师学艺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
顾卿也是忍俊不禁，在一旁忍不住嗤笑出声。那两个大叔聊得正开心，冷不防听到这声笑，不由向顾卿投过去不满的目光。
待看到是个如此貌美的女子时，不满顿时就变成了惊艳。
那大叔说道：“有道理个屁，你看把人家小姑娘都给逗笑了。”
另外那大叔较老实一些，只是摸着头嘿嘿笑。
顾卿从一个菜农手里接过土豆，看着这两人呆呆傻傻的在自己面前，不由笑道：“也不一定是江国人脚才大吧，万一咱们北梁也有脚大的呢？”
“诶，姑娘这话不对。我家世世代代做鞋子卖的，我也做了几十年的鞋了，对咱们北梁人的脚那可是了如指掌，就算真有那么两个例外的，也不可能会差那么多的。”
“而且这些日子，我也确实遇到不少江国的人在靖安城里闲逛。多半没错的！”
“两位大叔说得对，定然是我北梁国富民强，引得别人慕名而来的。”
顾卿十分配合的笑着，和两个大叔告辞了，这才凝着眉，感觉哪里不对。
江国的人，再怎么慕名而来，也不该是这样成群结队的吧？
还没等她细细想一想，思绪便被一道横空插进来的女子声音打断：“少夫人？”
顾卿回过头去一看，此人一身丫鬟打扮，臂弯里挎着个篮子，对着她矮身行礼。
却是个面生的。
顾卿搜遍了脑子里的记性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不由蹙眉疑惑道：“你是？”
“哦！”那丫鬟恍然，“奴婢红玉，是礼部尚书府的，我家小姐，就是前几日在将军府……”
红玉说着，拿起手绢揩了揩眼角，神色间尽是哀伤，“不想能在这里遇到少夫人，听闻我家小姐一案是少夫人在查，奴婢冒昧，想问问您可否查到真凶了？”
虽然她家小姐的确是在将军府的枳箩院发生的意外，也有许多人说她家小姐是将军府大太太杀的，但是红玉见过这大太太，她绝对不相信那个看起来风一吹留能倒了的大太太会杀得了她家小姐。
别人要的都是尽快了结此案，但她只想知道杀她家小姐的真凶是谁，只想给她家小姐讨个公道。
虽然少夫人是一介女流，但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红玉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顾卿，满怀希翼。
顾卿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有劳少夫人了。”红玉眸中明显有失望之色，却还是又对顾卿行了一礼，倒是个懂礼貌的，“我家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的，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不想此番竟遭此毒手。还请少夫人一定要找到真凶，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感觉到已经找到些线索的顾卿现在也不像前两日一样毫无底气了，倒是自信了不少。“一定会还你家小姐一个公道的。”
红玉又矮身一拜，千恩万谢的。顾卿看到她臂弯中的篮子里装的却不是蔬菜之类的，倒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下好奇：“你买的这些是何物？”
这红玉平日里是个话多的，见顾卿相问，便也如实作答：“这些都是奴婢买去祭奠我家小姐的。”
顾卿恍然。
好像这个朝代祭拜故去之人用的的确是这些东西，她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不认得倒也正常。
红玉说着，忍不住喉咙又哽咽了，因又拿着手绢揩了揩眼角，好半晌才平复情绪，拿起一个顾卿一直盯着看的一个像手套一样的东西，说道：“我家小姐平日里最是喜欢读书写字，现在还是春日里，晚间冷，小姐走得这样匆忙，奴婢怕、怕她晚间写字的时候手受了凉……便买了这样一个护手的，还有这个垫子，可以垫着让写字的时候舒服些。把这些烧给小姐，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
红玉一边说着，一边又是泣不成声，顾卿不免又安慰了她一番，同时她也对那护手的东西生了疑。
季楚儿尸体被抬走以后，她亲自去案发现场看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季楚儿身体躺的位置留下一块痕迹，身体是呈左侧倾斜，还有其他一些小小的细节，能看出死者是个左撇子。
可是红玉买的都是右手用的东西！
顾卿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她突然抓住红玉的双手，问道：“红玉，你家小姐是不是左撇子？”
红玉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不是呀，我家小姐一直用的都是右手，少夫人为何这样问？”
顾卿没时间跟她说那么多，提着手里一大堆瓜果蔬菜，转身拔腿就往大理寺跑。
……
贺清玹不在大理寺，领顾卿进去的是大理寺少卿宋祁。
顾卿说明了来意，宋祁倒是二话不说就带着顾卿去殓房查看季楚儿的尸体。
顾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大理寺会有这么多人认识她，一路上一个个的都笑吟吟的跟她打招呼，慈祥和蔼得让顾卿毛骨悚然。
要不是知道大理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说不定她还真就以为这是个大同之天下，人人和睦友好……
半路上顾卿还听到有人说：“才刚说到呢，人就来了……”
说话的两人笑吟吟的跟顾卿打招呼，飘过去了……
顾卿风中凌乱，打量一眼自己的衣着，再打量一眼手中的一兜菜，不确定的问道：“那个，少卿大人，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宋祁摇摇头：“不奇怪，您哪里奇怪了？”
“那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他们这不是以为您是我们大人……”宋祁及时住了口，眼睛闪了闪，“没什么，您不用管他们。”
顾卿撇撇嘴，觉得这大理寺的人一个个都古里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