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北京下了很大的雨,我无处躲藏,身上的钱全买了回程的火车票,而现在火车早已经开走了。
突然发现,除了曈曈那无处可去。我并不想再麻烦她,虽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蹲在一个名牌店前迷茫地看着明亮的街道,橱窗里的奢侈品明晃晃地摆在那,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狈。
雨珠拼命地往下落,似乎要在地上砸个坑,而我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我抬头看,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我的头顶,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空,撑伞的人却完全在伞的外边。
我对着他,不由地出声:“阿煜……”
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递给我。
他带我回了公寓,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在地板上,衣服紧贴着身体,他为我拿好拖鞋然后走进客厅。
他默默的为我放好洗澡水,让我穿他的白衬衫,给我煮姜糖水,窝在沙发里陪我看韩剧,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我终于沉不住气,跳起来问:“你丫的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把我摁在他的怀里说了声“乖”。我忍不住泪如雨下,说:“我们在一起吧。”我能感觉到他身体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站起来把电视关了,把我抱进了卧室,轻轻地为我盖好被子,说:“睡吧,睡醒了之后一切都过去了,晚安。”
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帮我关上门,他总是这么的体贴,可却没有给我答案。
前几天听曈曈说起梓煜,说他签了一个唱片公司。这几天更是把通告和酒吧的场子推了,一直在家陪着我,或者带我出去走走。
我的心情渐渐好转,有时也会和他开上一两句玩笑。那天之后,我就打电话给了室友,让她们帮我办了一年的休学,所以也不急着去学校。
一星期之后,我觉得自己应该买些书自学,毕竟语言这种东西是需要日积月累的,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
那天阿煜陪着我去买书,宽阔的道路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我在一步一步踏着那些光影,一回头就看见阿煜冲着我笑。
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手里拿着我买的那几本书,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看起来毛茸茸的。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这么些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怎么就看不到呢?
之后的时间我一直在阿煜的公寓住着,平时看看书,阿煜出去唱歌;有时他带我去超市,有时他在公寓里为我弹着吉他唱歌,有时我们去周边的公园走走,有时我在厨房做饭他在书房创作。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曈曈的信息“我要离开了”,之后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忐忑地问:“你要去哪儿?你要离开我了吗?”
曈曈抿了一口红酒,味道如同眼泪般苦涩,强忍痛苦残忍地说:“我讨厌你。”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句话她是在怎样的情景下说出的。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我再打就是忙音,后来就索性是空号。
“为什么呢?”李彤彤忍不住的问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阿煜吧,也或许……我只想有一天我们还能回到那段时光,我们三个人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有友情,没有爱情。
可是,阿煜对我的好我不能视而不见,我不能明知他的心意而让他选择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样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后来我去很多地方找过她,全都无疾而终,也去过之前伯父伯母住过的房子,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想让你找到,那么你就真的找不到她。
“曈曈走后,我就没有什么很好的朋友了,你的出现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对彤彤说。
“难道我是替身?”彤彤有些不可思议。
“不,你们虽然有很多地方很像,但你就是你,我交你这个朋友是因为你这个人,并不是你是谁的替身。”
彤彤缓缓舒了口气,然后拉着我的胳膊说:“接下来呢,你和阿煜怎么样?”
休学一年的时间我一直在阿煜的公寓里住着,自学了大一的课程;而他也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却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他不想给我压力。一年的时间终于让我感受到他的温暖,感受到身边藏着的美好。这让我想起一句话:我于你所有的爱慕,微微不语,想要说的都在沉默里。
那一段绵长柔软的记忆一直刻在我的脑子里。
我穿着他的白色T恤窝在沙发里,回头看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他身上系了个小熊维尼的围裙,很滑稽;他的鼻尖上浸满了汗珠,嘴里惬意地哼着歌,脸上一副幸福的模样。他不知道,那一刻我突然萌生出想要和他永久的渴望。
大二开学那天他送我到车站,我回身拥抱他,悄悄的在他耳边说:“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不是询问,而是决定。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提着行李涌入了人潮。我走到检票口回头看他,他还愣在那一动不动,随即又笑的像个孩子。
我们在一起了,有时他去哈尔滨看我,有时我回上海看他。我把那些来回的车票都夹在属于我们俩的笔记本里。
阿煜名气越来越大,公司开始阻挠我俩的恋爱,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想过放弃对方,阿煜也为此失去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每次我为他心疼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我拍着我的背说:“我这才华,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的!”
私下里他染上吸烟的恶习,有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就在我认为我们可以坚持下去的时候,我突然肚子疼进了医院,以为只是简单的胃病犯了。医生说胃部炎症加上癌细胞病变,详细情况得检查以后才知道。
因为高烧不退,我神志不清的一直喊阿煜的名字,室友给他电话他立刻推掉工作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我虽然在发烧却也清醒了许多。我撒谎说只是感冒,和他说我想回公寓了。
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了,他一夜没睡,显得有些憔悴,却还是帮我做了“暖冬”粥。我吃了之后美美的睡上了一觉,醒来之后是第二天早上,发现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头枕在床上,手里还紧紧的牵着我的手。
我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他的嘴边生出一些细细小小的胡茬。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醒来后又为我做了“暖冬”粥,我骗他说我想吃荔枝。我知道寒冬腊月荔枝很难找,趁着这个时间我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公寓。
即便心中再多不舍,我也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我想起:
他陪我压马路,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在我左手边和我迈出一样节拍的步子;
他陪我看大话西游,看到感动的桥段我哭的稀里哗啦,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递过来纸巾;
他陪我逛街,我在商场上毫无顾忌的杀价,他看着我的背影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我回头的时候给我一个微笑同时竖起大拇指;
他陪我去KTV,我唱的像鬼哭狼嚎他什么也不说慢慢的走过来给我一个拥抱;他陪我去吃东西,看着我狼吞虎咽却也无可奈何。
他总是这样安静的陪着我,不吵不闹,却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在我身边。
这么多的回忆,我只能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