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并不长,我却絮絮叨叨说了一晚上,彤彤一直认真的听着,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后来呢,你生着病去了哪?这几年一个人是怎么挨过那么多漫漫长夜?”
我不禁失笑,这小丫头问题那么多:“好了,赶快收拾收拾,吃过早餐就得赶去机场了。”
她不甘心的撇撇嘴,只好说:“好。”
坐在飞机上,困意重重的向我袭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离开了那个公寓,没有地方可去又回到了哈尔滨。在大学时有一个老师和我关系甚好,她帮着我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
她给我提议去国外留学和治病,然后我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年内考过雅思。老师也经常去看我,给我带些吃的和复习资料。
我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有时候透过窗户看向校门口总会看见阿煜拿着一张照片不停的向别人询问,焦急的模样不加掩饰。
每当这时,我多想走出去抱住他告诉他我就在这里,就在他身边。可是我不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我只有拼命的努力和病魔作斗争,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安慰自己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会把自己忘了然后找一个很好的女朋友;我还这样想着:或许等我病好了,等我回来,他依旧在等我,我们都实现了各自的梦想,最后依然在一起。
每当我被病痛折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的阿煜,然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支撑着我走下去;每当寂寞的夜里我睡不着觉,我也会想到他,拿出一个笔记本,隔着时空和他对话。
我知道,他始终活在我心里。
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梦见曈曈,她淡漠地看着我,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我讨厌你。”最后她的身影伴随着我眼角的眼泪渐渐消散。
我有时候想这是不是报应,我为了爱情“抛弃”了闺蜜,所以老天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一年中,我在老师的帮助下边做一些简单的化疗,边进行高强度的习题和口语训练,平时做些家教的工作维持日常生活。
后来,我真的考过了雅思,办好了签证护照,带着癌细胞没向外扩散的好消息和老师的推荐信远赴了美国。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无依无靠,好在有老师的推荐信,我很轻松地就办理了入学。
我拼命努力地学习、打工。一年后,我做了手术,有一部分手术费用还是老师从国内寄过来的。
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只是我的胃也切掉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的胃,我只能每天吃些清淡的食物,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远离我的最爱麻辣火锅。
有时候我路过中国华人的餐馆,多想走进去点上几个菜,辣的、酸的、凉的……可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我无法放纵自己。
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激那位老师,她在我困难时期帮助我甚多,给我的生命添了一道光亮。
在美国的生活很艰难,我都异常坚强的挺过来了。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明白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
房东太太是个刁钻的当地人,我尽量和她友好相处。至少,她的房租还不算太贵,只是有时候会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好了。有时候我们也能相处的很融洽,中国传统的节日——春节,她总是陪我一起过,和我一起包饺子,看着春晚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
在校园里也不免有一些温文尔雅的帅哥,我习惯坐在草坪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阿煜的样子。
在这里做完手术后,我最期待的事就是赶快修够学分拿到毕业证,这样就可以回国站在阿煜的面前告诉他我还爱他,想和他在一起,请求他的原谅。
时不时的在微博上看到一些娱乐圈的消息,就是没有关于阿煜的,我会常常猜想他的现状。是不是一出现就引起粉丝的一阵尖叫?是不是已经是非常有名的创作歌手,为很多电影电视剧唱主题曲?是不是褪去了青涩增添了少许的成熟?
每当想起他我的内心深处都会萌生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仿佛所有的困难都能度过,我就像一个女超人穿过重重荆棘,终能到达顶端。
“晴姐,到了。”彤彤唤醒了我。
我和彤彤一起走出机场,天气好的出奇,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既然那么多困难都挺了过来,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还有什么不能承担的呢?
“晴姐,你知道吗?安梓璃原名不叫这个。”李彤彤和我八卦道。
“是吗?”我懒洋洋地回答。
“对呀,我托朋友查的,这不刚发来信息……”没说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禁蹙眉侧眼看着她。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猜她原名叫什么,安小芳,哈哈哈……不行,我要岔气了。”
“哦。”我简单的回应她。
“她后来的名字是后来缠着她父亲改的,估计也是为了和阿煜凑成cp。”
“哦。”怪不得我对安梓璃这个名字没印象,说起安小芳我倒是记得她那时候给梓煜递过情书,看到这个名字我当时还笑了好一阵呢。
“哼,名字再改也改不了她的本色,她还敢和晴姐你抢阿煜。”在她说话的间隙我把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然后坐进了副驾驶。
“阿煜是我的,谁也别想抢。”我淡淡的说。
“好棒好棒!我就知道的!”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忘记发动了车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又不是嫁女儿。
“开车!”
和彤彤在一起,我总能被她快乐的气氛感染,一路上欢声笑语偶尔也配合她开一些玩笑。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彤彤突然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臂,语无伦次地说:“帅哥,帅哥……国外,哦,不对,外国,还不对……”
“……”我简直无语。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同时他的身边有一个美丽的女人。熟悉的身影让我不禁想起她,是她回来了吗?是她吗?
我正要下车一探究竟,车子突然开动顺着车流向天桥下开去。
“好像是她回来了。”
“谁?”彤彤不禁好奇。
“你有没有看见帅哥旁边的那个女人。”
“没注意。”
我没有说话。
彤彤突然刹车,我有些措手不及,随着一片刺耳的刹车升此起彼伏,叫骂声鸣笛声越来越多。
“她?黎曈曈?”彤彤开口。
“你先开车,这不能停车。”我有些着急,幸好这块没交警。
彤彤如大梦初醒,重新启动了车子。
“离的太远没看太清,好像也比她瘦,但我有一种直觉那是她。”我回答她。
“放心吧,如果真的是她,还会再遇见的。”彤彤安慰我。
“嗯。”
接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彤彤似乎在想些什么,而我也在想如果真的是她,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之后的很多次我都刻意的经过那个路口,却再也没遇见那对夫妇。
冬天早早的来了,窗外的寒风似乎要把空气撕裂,我把公寓里的暖气全都打开,这样走到哪都是热乎乎的,穿的很单薄也不怕。
一觉醒来,我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还有一个可爱的雪人在向我招手示意,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是谁在这堆的雪人呢,那么有兴致。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也是这样一个下雪的天气,阿煜和曈曈都在。那时候我的身体还没有现在这么弱,我的胃还是完整的,我们一起在雪中奔跑、打雪仗、堆雪人,曈曈最调皮,拿了个瘦瘦的茄子做雪人的鼻子。末了他们都留在我家吃饭,妈妈做了好多菜,都是我们爱吃的。
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吧,妈妈再也回不来了,阿煜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曈曈我到现在都不知她在何方。
小时代里有这样一段话:像是身在一个古老的城堡,旁边的壁炉里有温暖的火焰驱散寒冷,我的朋友为我披上厚厚的毛毯,我想要为她们煮滚烫的咖啡。
我也想在一个下雪的天气,和伙伴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然后窝在房间里吃上一顿美味的火锅,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
正独自伤感着,电话就来了。我接起:“彤彤。”
“晴姐,今天下雪了,一起出去走走啊。”
我想了想,应了声:“好。”
雪停了之后,天气就放晴了,街边的橱窗里已经摆上了圣诞老人,我和彤彤并肩走在街上感受着节日即将到来的浓厚气氛。
“平安夜那天要做什么?”我装作不经意的问。
“哦,那天啊,我们家有家庭聚餐。”
“噢。”我淡淡的回应。
彤彤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问我:“怎么了?你要是觉得孤单的话我和家里说聚餐不去了,那天去陪你。”
我故作轻松地说:“怎么可能呢?你不在我刚好能安静一会儿,你天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烦都烦死了。”
“那好吧。”她故作委屈地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平安夜悄悄地来临,这天我没有出门,冰箱囤满了食物,都是彤彤陪着我去超市买的。
我窝在床上翻看那个红皮的本子,梓煜的笔迹真是清秀俊逸,和他这个人一样不卑不亢。看起来很秀气,办事情却十分有章法让人信服,让人有种安定的力量和依赖的感觉。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这个时候会是谁呢?我也没有订外卖呀。
“surprise!”我打开门,许多人一起喊起来,有公司的同事,有彤彤,有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还有,还有……还有她。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她走过来和我紧紧拥抱。
是啊,我还没准备好。可是,又有什么可准备的呢?重逢了,就像没有离开过一样,不需太多的语言,只要紧紧的拥抱就好了。
“生日快乐,茜茜。”我听见我耳边有一个温柔声音在轻轻说着。是啊,是她,我终于能够确定我的曈曈回来了。这个世界上有人喊我阿晴,有人喊我小晴,有人喊我晴姐或者别的什么,唯有她喊我“茜茜”。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我们还在门外站着呢。”彤彤大声道,我看到她眼中也闪烁着泪光,她是在为我高兴吧。
我拉起曈曈的手,然后招呼大家:“大家都进来啊,随便坐,当自己家一样就行了。”等他们进屋来我才发现,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他们准备在我家吃火锅,还带着一个大大的水果蛋糕。
在他们准备的同时,我拉着曈曈进了卧室。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
我:“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她:“你还是那么的好看,就是太瘦了。”
我:“你烫了头发。”
她:“你剪了短发。”
……
末了,她依偎在我的怀里,轻声说:“茜茜,留长发吧,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好。”我温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