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市区到丰山村只有一条车道,全长14公里。道路末段为沙土路,宽度只能通过一辆车。考虑到林穗的演员身份,队长让她保密消息,免得招来记者或围观民众,堵塞车道,给搜救行动增添阻力。但消息还是泄露了,记者闻风而来,丰山森林区女子失联事件的新闻隔天被报。当事人何许人也?父亲曾是著名企业家,四年前在丰山坠崖身亡,传言是自杀。母亲是一名演员,1998年拿过新人奖,2010年拿过女配角奖,之后泯然演艺圈,网络消息寥寥。网民聚焦于此,讨论渐趋恶毒,认为林穗还称不上“过气”,因为没有“当红”过,充其量只是一个“中年女演员”。
因记者采访这个插曲,本应在3月30日清晨进行的搜救行动,拖延到了午后。警方不得不多派一部分警力以应对后续舆论可能带来的影响,封锁路段以阻止一些热心的好事者前往丰山。这些人没有搜救经验,只会给行动带来更多变数。
丰盛市公安局调动了民警、辅警和消防员,组成62人的队伍,外加8只警犬,分成四个方向进林搜救何妙宜。四名技术人员操作无人机、热成像仪协助搜索,在无人机上用扩音器播放录制好的音频,让何妙宜听到广播之后留在原地,在空旷地带点燃火焰,或者用玻璃等反光物品反射亮光,回应搜救队。
丰山森林如今仍有少数定居者,这些人主要是农民,在林中种植蔬菜、苹果、蓝莓、木耳、蘑菇、人参和榛子,还有部分是当地外迁之后又搬入的村民,他们希望落叶归根,因此年纪都比较大。由于住所分散,警察为此花了两天时间走访,最终登记20户,总共有28人。
因为这些农民大部分是单身汉,表面上,警方是向他们询问情况,真正目的是暗查他们与何妙宜的失踪有没有关联。其中有一人在看到警察之后神色异常,阻止警察进屋,最后发现这人偷偷在屋后空地种植罂粟。
在这28人当中,警方征集到10位熟悉丰山森林地貌的志愿者,将他们并入搜救队伍之中。
4月2日上午,天气放晴,无人机监测到森林中部某一块区域上空有乌鸦群盘旋,甚至还看到一只秃鹫。这种异常现象表明,底下有它们想要的食物——很可能是尸体。听到这个消息,林穗惴惴不安,跟随搜救队前往。那块鸦群围聚的区域有一处十米高的崖坡,走进这个崖坡,所有人都闻到一股腐臭,越走近,味道越浓。大家都皱着眉头,走至一处灌木丛外,听到嗡嗡不止的苍蝇声,根据苍蝇飞舞的阵势,灌木丛里无疑有具死尸。林穗被这个情形吓到脸色发青。队长让叶豪带林穗站远处等候。搜救队开始砍伐枝丛,深入腐臭的源头。“是一头鹿!”树叶在风中摆动,喊声传进林穗耳里,她眼泪簌簌流,身子顷刻无力,要叶豪和警察合力搀扶才能站着。
搜救队在梅花鹿的身上发现一枚麻醉针,推测被捕猎者所射,逃跑时昏迷在这片灌木丛中,最后死亡。
丰山森林区有野生动物出没,受此启发,队长联系了丰盛市林业局,对方表示他们确实有在林中安装红外相机,监测野生动物。这些相机一般安装在动物活动区域频繁的地带,比如河边、植物茂盛处,或许能拍摄到何妙宜。
警方在相机内存中发现了人影,但最近的时间为去年夏秋季,通过穿着、身形、行动习惯,判定为不同的两个男人,他们都是独自行动,一人常戴黑色毛线帽,低着头寻找东西,另一人则一般在开春之后在森林中走动,眼看四方。由于距离相机较远,没看清面目。警方分别询问丰山的林居者,一位沙参农承认戴帽的人是自己,低头是在寻找“丰山林区的野生人参”,他根据另一个人的穿着特征,辨认出养羊户。
警方回头问养羊户,为什么一开始否定视频中的人是自己。养羊户答,因为害怕被抓,他确实偶尔会去林中用麻醉针捕杀狍子、梅花鹿、野猪,但他保证没有一次成功过。为什么有麻醉针?他答是在市里的兽医店买的,早先有只羊暴躁,有攻击性,买过一次后发现麻醉效果明显,就动了歪心思,陆陆续续备了几盒,打算去林中捕猎。这是一种镇静、镇痛及骨骼肌松弛麻醉剂,兽医上一般用来麻醉犬猫手术。这种麻醉剂一旦用量不当,容易导致动物心跳停止,因此一般会配对一盒阻断剂。养羊户只买了麻醉剂,没有配阻断剂。
警方问了他何妙宜失踪期间他的行踪,答每天放羊,喂羊,由于天气冷,喂羊的水还要煮热,这些事做完基本一天就过去了,没法干别的。警方发现他跟何妙宜的失踪没什么关联,没收麻醉剂后放了他走。
时间到了4月4日,距离何妙宜3月25日出走已经过了11天。这期间,警方增派搜救警力,还出动了一架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