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眉心微微一簇,手边的鸡蛋似乎格外烫手,起身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说着就要往外走,祁璟心里一团火,腾的站起来说:“你到底想怎样,侧妃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有我的难处,你难道就不能体谅吗?”
林楚背对着祁璟,看着门外一字一句的说:“我理解,我明白,我知道,我都懂,”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可是我就不能不高兴吗?我就不能伤心吗?难道还要我跟你一起张罗怎么把侧妃娘娘迎娶回来吗?”说到后面撑不住哭出声音来。也不管祁璟,自己就往外跑了。
祁璟看着林楚离开的背影,心中也憋闷,手心紧握着腰间的桃核站了许久,想了想吩咐身边的管家说:“你去吩咐彤管和新夷,好好照顾她。”管家打了个千儿出去了。
林楚一日日坐在窗前,除了看书就是习字,或者整理那些丝线,彤管和新夷几次哄她出去逛逛,她也不搭理,不过虽然王妃不管,府里也不敢怠慢那未过门的侧妃,还是按照规矩装扮起来,大红色的绸子,栩栩如生的鸳鸯剪纸,到处都是红红的喜字。
林楚沉默的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几日不好好吃饭,连脸颊都凹下去了,眼底下也有了乌青,彤管捧着衣服在后面,陪着小心说:“主子,您是正室,侧妃过来也是要给您敬茶磕头的,您心里可别不痛快。”
林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好好给我梳妆,今日不能错了礼数。”新夷连忙帮林楚梳头。
坐在内厅,听到外面唢呐和锣鼓声声响,从窗口看到祁璟手里拿着红色的大绸子,另一端便是新入府里的侧王妃了,如今的祁璟是皇后的儿子,所有侧妃之礼到场恭贺的人竟比他大婚的时候还多。在众人的喝彩中,在前厅行礼,按照规矩妾侍对祖宗牌位磕头后就要给正室夫人磕头。
林楚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身着红衣的女子,轻移莲步向她走来,明眉皓目,肤色白净,脸上尽是初为人妻的羞涩,对着林楚款款拜下去说:“妾侍姬灵给夫人请安,夫人万安。”林楚觉得这个笑容是有生以来最难看的吧,轻声说:“免礼。”
姬灵又接过茶托,双手举国头顶恭顺的说:“请夫人饮茶。”林楚看她恭顺的样子,木然接过来,也喝了一口说:“既然嫁过来就不要见外了,以后姐妹相称就可以了。”说完将茶杯交给新夷,吩咐说:“我这里有套珍藏的红珊瑚首饰,权当送给妹妹润色妆奁的。”
姬灵接过来,满脸喜欢说:“多谢夫人。”
琐碎的规矩才一结束,林楚就迫不及待扶着新夷的手往自己房间里走,新夷看着林楚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外间吵吵嚷嚷的宾客声和戏曲声,林楚坐在梳妆台前打开妆台盒下的抽屉,里面一把精致的折花腰刀,手指滑过只觉得寒凉。
凌冬姑姑从外面捧着茶进来说:“楚楚,这几天天气还不错,不如出去散散心呢?”林楚关上抽屉,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她担心,强颜欢笑说:“是啊,秋光短暂,一晃就会入冬的,趁着天气好,出去转转也行。”
凌冬想了想说:“京郊的观音庙,自从你回京之后,还没去过呢,不如我们去了静师傅那里散散心吧。”
说起来了静,林楚又想起住在京郊别院的日子,娘亲总是三天两头生病,有时候了静师傅会过来看她,后来跟着舅舅去了江南,竟再也没见过了,林楚心里想到娘亲,怅然说:“是我不懂事,应该早去看了静师傅的。”凌冬笑笑说:“了静师傅是红尘之外的人,去不去是一样的。”
可能是长久闷在院里,乍然出来,林楚心情还是不错的,陪着来的有凌冬和敛秋,自然新夷和彤管也是来的,林楚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面看说:“这秋日的晨光果然是好的。”新夷也凑上去看。
这会子路两边的庄稼已经快成熟了,等待收割,农庄边上种的柿子远远看上去跟小红灯笼一样热闹,风也和煦。
林楚深深吸了口气说:“真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呀~”秋风吹进来,敛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林楚连忙放下帘子关照的说:“秋姑姑伤风了吗?怎么咳嗽了?”敛秋因着咳嗽几声面色潮红推着说:“哪里就伤风了,呛着风了,咳嗽几声。”
林楚连忙掩好帘子,吩咐新夷说:“你帮姑姑顺顺气呢。”新夷忙用手顺着敛秋的后背。
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忽然停下了,彤管打起帘子问马夫说:“怎么停车了?”那马夫用手里的鞭子往前一指说:“姑娘,前面不知道怎么了,围了好多人,堵住了。”
彤管连忙跟林楚说:“主子,前面不知道什么事情,我去看看。”说着就下了车,林楚掀开一个缝,看到前面路上围了一群人,也看不真切。
隔了一会彤管喘着气回来了,一边擦汗一边说:“夫人,前面是个想不开的学子。”林楚瞅了一眼说:“怎么回事?”
彤管说:“一群人围着,好像是一对姐弟,弟弟进京赶考,名落孙山,想不开要跑去挂脖子,被人发现救下来了。”新夷接嘴说:“这也是个没出息的,一次不中,还可以考两次,怎么一时间想不开就去寻死觅活,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样没出息。”
林楚瞅了瞅一时半会也过不去,说:“走,新夷陪我去看看去。”新夷扶着林楚的手下了车,前面路边上围了好多看热闹的村民,一看林楚装扮不凡,纷纷侧目,林楚走过去,地上躺着一个少年,脸色纸白,出气多,进气少,脖子上勒出来一条刺眼的紫色血痕,边上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姑娘哭的跟个泪人儿一般,拿着老乡给的蒲扇给他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