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做直播后,二人接到的第一个小素材是卢警官提供的,传说来自大泽市的丹阳河。
其实河里的传说要么是哪个渡河被害的富豪冤魂不散寻人复仇,再不就是哪年哪月哪家的孩子掉到河里成了水鬼找替身。
卢警官提供给张白鸾的素材就是传说中的水鬼拉替身的案件,年纪大一点的大泽市人一般都知道。
这个传说最盛行的时候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那个时候刚刚兴起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建筑需要用很多沙,就有不少当地的黑老大之流组织人力在河床上肆无忌惮地抽河沙,对河床造成了极大地破坏,相应的产生了许多暗流和旋涡。
由于那时候人们普遍没什么娱乐措施,夏天去河里游泳乘凉的人不在少数,也因此没少淹死过人,迷信的人们都说是水鬼找替身才拉人导致河里淹死一条又一条人命。
近年来这种传说就少了很多,人们对自然科学认知随着电视和教育的普及都上了一个档次,河里被工业和生活废水污染的又比较严重,再加上市里的游泳馆便宜实惠还有好看的女学生在。
这条河的水鬼传说逐渐就被人们忘却在脑后。
不过卢警官依然提供给了张白鸾一则比较近的闹鬼传闻,说的是两年前一个女人从丹阳河大桥上跳了下去,尸骨无存,怎么打捞都没有找到尸体,从那以后偶尔有钓鱼者会看到有红裙身影在岸边徘徊。
这事曾经传的很凶,有些钓鱼的渔友还被吓得住进过医院,被冤魂缠身好长时间找大仙驱邪才好起来的也有,不过在媒体的刻意冷处理下,这个传说没有造成过于恶劣的影响。
把直播间准备好的这天下午,张白鸾收拾起钓鱼的渔具,给胡湘竹打包带了满满一包零食,以及夜光灯之类的直播用具,他也准备看一看这女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打车到传说中闹鬼的河岸边上,此时才下午四点来钟,张白鸾支起太阳伞,摆开躺椅,摆上鱼竿,开开直播间开始吹牛。
他直播间的名字叫做“正宗天师,直播夜抓女鬼”。
反正卢警官说了,只要不出反社会的事情这个直播间就封不了,奉命搞这些东西,传出去还不把同行羡慕死。
一直到下午五点半左右,直播间的人都和鱼一样少,张白鸾也没有特别认真地播,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直播间三三两两的老大哥吹牛聊天。
镜头中偶尔闪过胡湘竹撅着屁股抓蚂蚱的可爱身影。
“他姥爷的,小时候拿个破竹竿拴根绳,弄个塑料鱼漂挖点蚯蚓那小鱼都一直不断,现在倒好,设备齐了,会打窝子了,钓不着鱼了!这叫个锤子事。”张白鸾眼看一直也没上鱼,气得直拍腿。
直播间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满屏幕的“哈哈哈”和“菜狗”,偶尔还有调侃胡湘竹的“老乡,你女儿真可爱”。
此时正是夏日,昼长夜短,一直到七点多钟,张白鸾的直播间才渐渐有人气,虽然一条鱼也没钓到。
此时有弹幕问道:“老铁,你不是抓鬼吗,拿鱼竿抓啊?”
张白鸾摆摆手:“哎呀你急什么,太阳还没落山呢,什么鬼也不敢出来啊。”
太阳渐渐西垂,高大的河堤阴影拉长,遮住了河面,张白鸾渐渐看到在大桥的柱子下面开始冒起了黑气,又是个大怨灵!
胡湘竹明显也感受到了桥下的阴气,放下可怜的蚂蚱们扑腾着腿赶忙跑过来找张白鸾。
尽管已经相处了七八年时间,张白鸾还是想不明白这小可爱是怎么能跟蚂蚱斗智斗勇一下午的。
要说上天不公平也是真的就这么不公平,张白鸾把直播间的美颜调到最低的水平,一下午就几个老大哥跟他聊天打屁。
可就在胡湘竹出现的一刹那原本冷清的直播间瞬间变得沸反盈天,还有一两个飞机刷了起来。
满屏幕的“啊我死了”,“老婆”,“这简直就是我梦里的初恋脸”。
真的假的啊……你们知道她打人多疼吗就搁这初恋,你们的初恋能把人扔到天上空中三连踢接大力掼摔?。张白鸾腹诽道。
“呀,感谢老板送的飞机~爱你呦~”胡湘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漂亮的弧线,脸庞青涩稚嫩却在眼角挂满了致命的魅惑,勾起男人对异性心里埋得最深的占有欲。
就在胡湘竹正笑得满面春风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阴风传来的嘶吼声,如同疯魔的女人在耳边尖叫,世人浑身不舒服。
“小贱人!只会勾引男人的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我要你死!要你死!”
可周围并没有什么鬼物存在,张白鸾也没有听到这嘶吼,只有胡湘竹被吓得寒毛炸起,警惕地望着四周。
弹幕里许多观众看着她疑神疑鬼的模样还忍不住出现调戏,免费的小礼物如海浪般滔滔不绝地飞起。
“主播,快带你对象回去吧,看给人孩子吓得”、“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是不是准备播点什么深夜内容啊哈哈哈哈”
张白鸾没有理会炸毛的胡湘竹,他当然知道附近有鬼物存在,鱼漂忽然动了两下,张白鸾敏锐地察觉到鱼漂的异常,一把拉起鱼竿。
随着鱼钩飞起的却不是鱼,而是一颗被水泡的腐烂的头颅!
那头颅随着张白鸾的飞来,冲击感极为强烈。
直播用的手机有两个画面,一个用来拍摄河面,另一个用来拍摄张白鸾,所以直播间的观众看到的景象比张白鸾看到的还要恐怖很多。
远看一个挂满塑料丝带的黑球从河面上飞起,一点点拉近距离,画面逐渐清晰,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地看到一颗腐烂的人头飞到自己面前,吓得正在看直播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那人头还颇会做节目效果,停在张白鸾身前后缓缓冲着拍张白鸾的那部手机转头,一双被泡肿发烂的眼睛只有眼白,向下流着不明的恶心粘液,已经快要腐烂到颧骨的嘴巴裂开作笑容状,露出腐烂发黑长满青苔的一嘴牙和舌头。
“卧槽!”
刚刚拿起手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又把手机扔了出去。
张白鸾虽不知这一切,却不妨碍他大体猜到观众的反应,今天这一幕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向来都是观众们的梦魇之一。
他哈哈大笑:“各位!各位!今儿各位算是来着了,老弟我头一天直播就摸到个大鱼!”
互联网的力量是巨大的,还没五分钟,张白鸾的直播间人气便开始蹭蹭上涨,跳辣舞的女主播可能每天都有,活见鬼这大热闹可不是谁都有这份幸运能看到的。
“张白鸾你还愣着干什么打她呀!”胡湘竹急得直跺脚。
眼看张白鸾不出手,胡湘竹信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就砸到那张腐烂的脸上,打得那脑袋远远飞出去。
那头虽倒飞出去,却还被张白鸾的鱼钩勾住,于是来晚的观众老爷们又体会到了直播间里最开始的大哥们看到的一幕:
一个腐烂的长发女人脑袋像荡秋千一样由远及近飞到镜头前面,又歪过脑袋,冲镜头裂开大嘴做笑容状,露出满嘴的黑牙和青苔。
“啊啊啊啊!”
不少刚进入直播间的女观众被吓得花容失色,把手机扔到地上。
今晚,手机维修店的生意注定会因为张白鸾儿火爆。
胡湘竹气急败坏地打出一道金光飞向那人头,金光闪过,人头消失不见。
直播间里的气氛已经炸开,飞机礼物不断,所有人都在复制“祥瑞玉兔,家宅平安”“无意冒犯,叨扰叨扰”“供奉已上,不关我事”等等字眼。
张白鸾却选择了在此时关了直播,留下所有人在猜东猜西,还有说主播已经死了的,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往常直播出这么大篓子直播间早就被封禁三百年了,可这直播间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正常在运作,只是显示主播不在,请明天再来。
关了直播间,张白鸾跟远处的红衣女鬼大眼瞪小眼。
良久,他主动打破沉默:“怎么做了鬼了?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打得你说?”
刚才胡湘竹一道金光咒已经让女鬼吃痛不少,她不敢挣扎,只能缓缓飘到岸边,纳首便拜,还用头发遮盖住自己已经腐烂的脸,生怕胡湘竹再打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