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张白鸾嗅着熟悉的消毒水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滴滴答答灌入自己血液的的营养液点滴。
其实卢警官就在他身边，可他不敢看别处。
因为小狐仙胡湘竹在气哼哼地看着他。
场面一时冷漠的很尴尬。
“嗯……湘竹……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卢警官聊一聊？”张白鸾试探性地问道。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张白鸾是不敢惹大白宝贝狐狸的，但事关人命案子，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勇敢一次。
“聊聊聊，聊你m……聊什么聊！你命都快聊没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从什么边上活过来的？心肺衰竭啊！张！天！师！”
胡湘竹愤怒地在病房里大吼，凶得张白鸾嚅嗫着嘴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妻管严嘛……没什么可丢人的，光荣传统了。
从十六岁离开道观到现在，张白鸾一直和胡湘竹相依为命，他一度有多担心胡湘竹的安危，此刻有多能理解胡湘竹的愤怒。
“好了小姑娘……都怪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卢警官红着眼睛，一个接一个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做警察这些年，即使跟毒枭正面刚枪的时候他也没失控成这样，还险些把报案人给杀了。
张白鸾连忙阻止：“别！卢警官！这不怪你！是有人刻意为恶，不能怪你的！我早晚要把这畜牲揪出来！”
卢警官停下手严肃地对张白鸾说：“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既然你提供了失踪人口那一条线索，我通知局里的同事，只要找到五年前失踪的那几个小混混是谁，肯定能从他们家里人身上摸出线索！你就不要再犯险了！”
胡湘竹此刻也没搭茬，只是红着眼看着张白鸾。
“你不明白，卢警官，这案子不单单是不法分子的事。”张白鸾虚弱地喘息着摆摆手，让胡湘竹给卢警官搬个凳子，示意卢警官坐下听自己说。
卢警官坐在床边，张白鸾强拖着身体，将案情从头到尾地跟卢警官说了一遍。
“这样一来，案情便有两名元凶，一个是那搞代孕的西装男，另一个也是那泯灭人性的道士……”卢警官眯着眼分析。
“对……那道士不是以常规手段能查到的，就连当时的混混人口失踪案肯定也不会轻易就能查明白，那时候正赶上严打黑恶势力，这事怎么可能不了了之？肯定有人为此事遮蔽了天机。”张白鸾说罢这句话，身体再也扛不住，深吸一口气阖眼睡了过去。
胡湘竹接话：“卢警官您回去看看当年的卷宗，肯定会有很多驴唇不对马嘴的地方，而且大概率是作为悬案一直没有处置的，凡人那头的线索就交给您来查了，我们会负责那老道士的问题。”
卢警官说了声“好”便不再客套，转身告辞离去。
“哦对了，那病院找人在周围砌上高墙围起来吧，一时半会不宜拆除，也别让人靠近了再受伤害。”胡湘竹嘱咐道。
卢警官走到住院办理处，给张白鸾又补交了一万块的住院费，还叮嘱护士不要吝啬营养药品，自己会定期来缴纳费用，一切以病人优先。
这一切都被胡湘竹看在眼里，气消了不少，警察收入其实并不算高。那卢警官这么做也真是条仗义的血性汉子。
虽然这一趟“查案”险些又把张白鸾送走，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再埋怨什么。
因果毕竟还是由自己这边挑起来的，修行一道本就如此，大修行人岂能怨天尤人？
“唉……你就这么想送我走吗……张白鸾。”
胡湘竹修长却玲珑的手抚在张白鸾的下颌，没由来地叹了口气。
张白鸾睡梦中感受到自己熟悉的气息，如婴儿哺乳般含住胡湘竹白嫩的指尖，躺在病床上卸下所有防备，呼噜打的震天响。
胡湘竹没有将手抽回，任由张白鸾的口水打湿自己的手指。
“你是我的命。”
梦里的张白鸾没头没尾地回复道。
…………………………
不远处的病房里，还在修养的大牛半坐在床上，看着手机怔怔出神。
那次直播死里逃生，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现在对于自己前些日子开直播的短视频平台有些抵触，好像那玩意儿能带给自己厄运一样。
可医院的精神娱乐实在匮乏，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打开app看一眼。
App打开的一瞬间大牛瞥见自己有一条私聊消息。
打开一瞧他险些又把手机扔出去。
私聊他的是那唯一一个刷礼物的土豪，汤臣x先生，是刚刚发过来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
还活着吗。
大牛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触动了断裂的肋骨，又惊又惧又疼的大牛眼泪和冷汗一并往下淌，浸湿了条纹病号服和洁白的床单。
这梦魇……说到底还是不肯定过自己……
大牛回复道：你是鬼吗？
x先生：不是，如果你遇到那种事都能活下来的话，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鬼使神差地，大牛觉得应该把这个人介绍给张白鸾，他知道张白鸾是靠替人捉鬼驱邪赚钱的。
大牛：我帮不了你，我能活下来全靠我的朋友，他的电话是158……vx也是这个号。
回复完消息之后大牛把手里扔到一边，靠坐在病床上愣神。
至于x先生说的钱不钱……自己病好之后还是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地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钱罢！
横财这口肉，有命咬也得有命吃的下去才行！
不多时，张白鸾的手机号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s市的陌生号码。
胡湘竹还以为是什么推销广告，拿起电话点了接通便没言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有些疯疯癫癫的声音：“听着，我知道你们就是抱住主播大牛命的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待会我加你们vx会转给你们20万并发给你们一个电话号码，你们来淞江市打这个电话就会有人去接你们，请一定要救救我！”
“嘟嘟嘟嘟……”
这电话来的快去得也快，胡湘竹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看到微信果然有个人加了自己为好友，自己刚点通过立马就有20万转账过来并且附带了一个电话号码。
保险起见，胡湘竹试着用vx搜索了一下这个号码，显示的是淞江市的一个女性，昵称是英文名字，Christina，头像是个很漂亮的带着金属框眼镜的职业女性，应该是个职场精英。
她点了添加，没写备注，对面不一会便通过了好友请求。
胡湘竹将通话记录截图发给她：“这个号码的主人你认识吗？”
隔了一会，那边直接开门见山地回复道：“你们是胡总找的高人吗，什么时候来淞江市？我去机场接你们。请尽快来！”
这时候，张白鸾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胡湘竹在拿着他的手里不知道摆弄些什么。
胡湘竹很直白地跟张白鸾说：“刚有人转给我们二十万块钱。”
张白鸾笑眯眯地拉住胡湘竹的手：“别闹了，哪有这好事儿……吓！”
见张白鸾不信，胡湘竹直接打开聊天界面甩在他眼前：“嗯……可能这是老天爷给你的补偿吧……你恢复的怎么样？咱们后天去淞江市，如果你身体不行的话我就自己去，人命关天的事儿，等不得。”
张白鸾一听胡湘竹要独自赴险，这他哪里肯依，他连忙抓紧胡湘竹的手生怕她跑了：“不行，有危险也得我死你前头，我可舍不得你自己去冒险！”
“那行吧，这次你不要动法力，我来请神。”胡湘竹本想让张白鸾好生养病，但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肯定拗不过张白鸾，只好妥协，让张白鸾承诺不要出手。
眼看着张白鸾对天发下誓言，赌咒说自己不再强出头，胡湘竹才放下心来。
她嘴唇轻轻在张白鸾额头上一点，趴在他耳边说道：“你也是我的命呀……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