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会打草惊蛇她此刻也顾不上了，她只觉得此行难免有诈，只顾得上担心顾修竹的安慰。
她越走越深，装潢亦是愈发阴森起来。
楚兮四处张望着，忽然发觉身后有人。
但她发现的太晚。她被一股大力拖拽到一边，旋即便被捂了嘴。
这人的气息太熟悉，以致于楚兮不必回头也能知道这是谁。
顾修竹松开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是我。”他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楚兮觉得这人是武侠话本看多了：“……我没准备大喊。”
“可是寻到宗门的线索了？”她又问。
“嗯。”顾修竹赞赏地看她一眼，似乎为两人思维的高度同频而感到高兴，“不过他似乎发现我了，我追的不紧，丢了他行踪。”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顾修竹压低声音补充道。
楚兮又看了他一眼。
这人莫不是真的傻。
“王爷不用再如此谨慎了。”楚兮毫不留情地说，“那人定然已经走了。若他真是宗门人，要灭你口也不过小事一桩，怎会真给你留下线索？若他这等能力也没有，那想必也不是宗门人了。”
顾修竹知道楚兮对宗门的事情了解的比他多上许多，她道走了，那便是走了，便只好悻悻起身，与她一起往回走。
“你似乎很了解宗门。”顾修竹漫不经心，“而且有种道不清理由的自信。”
“看来王妃在嫁进昭王府前，另有奇缘啊。”
楚兮知道他又在探话，心中无语，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敷衍道：“王爷真聪明。”
便没了下文。
顾修竹：“……”
敢这么对他说话的，天底下除了楚兮，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后半程的宴席于楚兮与顾修竹而言，是没什么价值的。
但却给了各家的孩子成群结队嬉笑玩耍的机会。
“朝云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玩？”顾修竹见小朝云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剥虾，便出声问道。
“不要。”小朝云平日很少如此明确地拒绝过什么事，“他们不喜欢朝云，朝云也不要喜欢他们。朝云只喜欢娘亲和爹爹。”
顾修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从他一反常态的话中发现了什么，便默不作声地用眼神询问楚兮。
楚兮当然知道这是拜楚灵所赐，小孩生性敏·感，又终归受了这么些年偏见，被三言两语惹得难过，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份，她定会找楚灵讨回来。
楚兮看了顾修竹一眼，Y眼里写着深意。她不打算就地解释，这里人多口杂，若教人听了去，反倒是他们不占理。
顾修竹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微颔首，不再多问。
这一餐不那么尽兴，顾修竹本想捉摸些线索，却一无所获，加之小朝云的情况，更是没什么心思，周遭始终散发着低压，教那些试图攀谈的官员们一给个望而生畏。
直到上了马车，楚兮才将楚灵的事情三言两语给顾修竹概括了。
“嗯。”顾修竹边思索着边点头，“看来这楚青云还真会钻空啊。”
“我倒认为重头戏是楚灵进宫。”楚兮道，“她忽然提起小朝云，我不认为是巧合。”
“静观其变吧。”顾修竹最终说，“他们也不过病入膏肓回光返照，闹不出什么大动静的。我本也有意找个机会彻底为朝云正名。”
事实证明，楚灵要报复他们的一颗心着实急不可耐。
楚灵封了女官，不过两三日光景，朝廷上便忽然起了一大·波舆论，说是小朝云来路不明，而顾修竹有意包庇。
“这就是他们设的局。”顾修竹下了朝，面色不善地说，“一唱一和，好话都说尽了。他们在明面上大谈特谈，估计陛下也授了意了。”
皇帝来的很快。
上午下的朝，他下午便来了，还是摆驾亲自君临，可谓给足面子。
“朕倒也不是逼你。”他坐在主位，一脸为难的神色都快让楚兮信服。
“朕也真心觉着朝云可爱。”皇帝又道，“但摄政王也要知道，你是顾家独苗，你又再难有后，若真有这么一位亲生骨肉存在，自然是好事。但朕实在不忍这顾家权贵落在外人身上。”
楚兮闻言看了顾修竹一眼。
他还真把不举的传闻流露出去了，而且至今没有被戳穿。
可见顾修竹在胡说八道方面，还是有一手的。
“陛下的意思是，”顾修竹道，“您认为朝云非我的亲身骨肉？”
皇帝闻言斟酌片刻。顾修竹毕竟是大成的掌权者，皇帝说话也得顾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悦，皇帝开始思索自己说的是否有些直白。
“朕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也无意针对王妃。”他道，“而且这当年事情已经无从查起，朕也不忍心看着一路扶持大成的顾家如此嘛。”
他说的好听，可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况且。”他又话锋一转，“这也不是朕能断定的，不过朕也有他法，不知修竹可愿意一试？”
这下甚至不需要楚兮与他对视，也知道顾修竹现下的心理活动只有“我难道可以拒绝吗”几个大字！
“是。”顾修竹忍着怒气，恭敬地行了一礼，“陛下如此关心微臣家事，微臣感激不尽。”
“嗯。修竹不介意就好。”皇帝笑了笑，眼底尽是得手的喜悦，“不知修竹可知，大成的忠骨堂？”
忠骨堂，顾名思义，是大成历届的名将祠堂，说来可笑，这祠堂原先是太·祖用于纪念为国捐躯的，这其中有能寻到的尸骨，寻不到的，便立衣冠冢。
每至清明，每任皇帝都要前去祭拜。
而至先帝时，因占地有限，至于寻得到的躯体，便只放一处部位留作纪念了。
“朕想让朝云滴骨认亲，”皇帝笑道，“不知修竹意下如何？”
顾修竹终于反应过来广地要干什么。
顾家先辈是在忠骨堂留骨不错，但皇帝到时真拿出来的骨头，金额就不知道是心甚名谁的 了。
如若他真的那一块骨头，而小朝云融骨失败的话，岂不是就要保守非议了？
更有甚者，皇帝很有可能借此处理此事！
联想到前几日楚家家宴上楚灵忽然把话题往小朝云身上引的突兀行为，顾修竹暗想，敢情这就是楚灵献的计吧。
一来他无法质疑骨头来历，二来皇帝借口名正言顺，若结果真的如皇帝所想，顾修竹也不好翻身。
恶毒至极。
但他也只好强忍怒意，作揖谢道：“陛下思虑周全，臣不敢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