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换做旁人定然要道个不是了，但这是楚灵，还是方才才面不改色地甩锅给她的楚灵。
向她抱歉，楚兮觉得自己可能傻了。
于是她镇定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又很好地触碰到了娇贵的楚灵的不知哪根神经：“好巧啊，妹妹。”
“你都听见了什么？”楚灵心里有鬼，难免越想越慌，眼看着就要进宫去了，可不能再让楚兮搅黄！
楚兮仍旧笑着，只是眸子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在月光下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狩猎者，“妹妹以为我听见了什么？”
“你……”楚灵没想到她会把这个问题皮球似的踢回来，心中更是没底，却左右说不出更多。
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话语间带着一丝不屑，她的声音清晰而冷漠，仿佛在嘲笑楚灵的胡思乱想，“也许我根本什么都没听见，不过既然妹妹诚心发问，那么我也如实答了。妹妹觉得我听见了什么，我就听见了什么。”
楚灵心中一紧，她是深知楚兮油嘴滑舌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而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楚兮，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窥见一丝端倪。然而，楚兮面上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
““你可真是好道德！窃听一事，姐姐认为穿出去跑风光吗？”楚灵无法，只好愤然夸大其词。
“哦，”楚兮故作惊惶，“那可怎么办啊！我摄政王妃的名声会不会就此不保啊！妹妹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你懂得权衡也好了，姐姐是聪明人。”楚灵恢复了平常的傲慢神色，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位置，我劝你——”她嘴角微微翘起，邪笑如同鬼魅般迅速荡漾开来，一副小人得志模样，却被楚兮打断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样说吧？”楚兮自觉她真是蠢得不轻，连这般拙劣演技也看不清，只觉得好笑，“让你失望了。你要说便说吧，不过在那之前，妹妹最好先想清楚了，是踹我下坑划算，还是自己因此丧失进宫翻身的机会划得来。”
楚兮眼眸凛凛，双手紧紧抱着小朝云，一气场却十分慑人，“你总不至于蠢到这般地步。”
楚灵被她骂的当即就要跳脚，可又确实没有别的法子，她当然没有蠢到自毁前途的地步，自知拿楚兮无法，气的闷哼一声，随即目光便赚到了楚兮怀里的小朝云身上。
她脸上立马出现笑容，只是方才气的面颊僵硬，此刻的笑容又森然十分，难免吓到了小朝云，他害怕地往楚兮怀里钻了钻。
“真是可爱的孩子。”楚灵笑着走近了，似乎要去摸小朝云的脸，“根正苗红，当真是好生俊俏。假以时日，必当有所作为。”
“你干什么？”楚兮也没能料到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又怕她真的对小朝云下手，旋即后退一步拉开身距，警惕道，“你这又是何意？”
楚灵却不闻不问，仍挂着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和气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了？”
她自言自语地问完，又换上了一副了然的表情，笑嘻嘻地出言讽刺：“哦，姐姐说这孩子是那夜在山上与王爷有的，灵儿入府五年有余，你也想必快七岁了吧。”
“至于名字——”
“谁知道你是不是王爷亲生的呢，奶娘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不知哪来的罢了，姓甚名谁，又有何重要？”
楚兮终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那日她买通外人要诬陷小朝云身份，虽然后来未果，但这事却成了楚灵心结，也是小朝云那缺憾的五年。
楚兮知道他的身份即便经过澄清仍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看来楚灵是想借此从她这儿扳回一局了。
这手段，当真是与楚青云一模一样。
一样的卑劣，一样的愚蠢。
楚兮看够了她的独角戏，淡然道：“妹妹可说完吗？说完我便带着小朝云回了。”
“你究竟在高傲什么？”楚灵见还是没能激怒她，终于彻底卸下冷静的面具，“你凭什么觉得王爷认了他你就真可以母凭子贵？”
楚兮只是走着，并不回头吝啬给她一个眼神。
“等着吧！”这话几乎是从楚灵牙关间挤出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楚兮脚步顿了顿。
但她仍未回头。
看来楚灵是想借此布什么局了……
——
她回到原位，却见顾修竹不见了踪影。
楚兮没由来心口一慌，转头便问暮雨：“王爷呢？”
“啊，”暮雨显然也没能料到顾修竹没同她一道回来，慌乱道，“王爷说，去找您了。他没和您一起回来吗？”
不等她说完，楚兮便已经快速地掐了一卦，她记得顾修竹八字，想要算出来他身在何处，也是容易的。
顾修竹仍在酒楼。
楚兮大概定了位，便将小朝云托付给暮雨，简短地道了声“看好”，便又离席了。
以顾修竹的身段，他没必要下位应酬，当然谅别的人也没这个胆子让他高尊下座。
但有可能是主人家邀请他面谈。
这是大成的基本礼仪，哪怕主人家身份地位不如作为宾客的他，在宴席上，随时应主人家的唤也是身为宾客应做的。
恐怕是姑青云做的。
楚兮路中又小卜一卦，竟算出了一句“业劫”。
她是立马想到血咒的。
告发唐氏之后，他们又快马加鞭去寻了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宗门人的踪迹，虽是无果，但仍有少许蛛丝马迹。
楚青云此刻恐怕不想看见顾修竹。
那么很有可能，是顾修竹在席间发现了宗门相关的线索，碍于不能与暮雨细说，因而没有为自己留话。
楚兮知道血咒于顾修竹而言所谓着什么。那是一场大劫，是每月的钻心疼痛，更有甚者，他可能已经料到小朝云身上也有血咒。
是啊，顾修竹不是傻子，既然已经认回了小朝云，猜到也是情理之中。
乖不得他擅自行动了。
楚兮长叹一声。顾修竹重情义，她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因楚灵编造的一场机缘而对她以为忍让，不会因老将的一声嘱咐而费尽心血。
方位就在这附近了。
而此时楚兮已然身在酒楼深处一片地形复杂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中了。
“王爷？”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四处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