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她流萤究竟在布怎样一盘大棋！
即便是楚兮此刻也觉得费解，但眼下时间紧急，怕是没工夫在深究其中文章，他们能做得便是好生计划一番，后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营救那个人祭！
思及此，楚兮又问向白照，“在泼水祭之前，明家被选上的人会在何处？”
“待在明家，由明家的族长看着。”
这答应又在楚兮的意料之外，“难道整个明家对被献祭一事都没任何异议？”
白照顿了顿，随即脸色冷沉的颔首，“准确来说，是明家掌权的男人没有异议。”
白照说到这，索性把话摊开，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通通摆在了明面，尽管这真相听起来是那么残忍。
原来在漠北。
百姓将这用来祭泯河的人祭唤作圣子。
因为这人祭只能是明家人，故而参与泼水祭最重要一环的明家，在漠北颇受百姓的尊崇，如今执权的流家更是把明家人捧到了一个万人之上的地位，甚至坊间有言，流与明，共主漠北。
明家家主被权力蒙蔽了双眼，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他要付出的不过就是明家区区一条人命，于是，明家家主很快便与这流家达成了一致，用每年一个嫡系的血脉来换明家在漠北的长久不衰。
莫离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每年一个……他明家哪里有这么多嫡系血脉好用来献祭？”
“荣华富贵不好得，但血脉却是来的容易多了。”
顾修竹语气微凉的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而看他此刻的神情，显然已经猜到了其中的龃龉。
坐在一旁的楚兮顺着顾修竹的话往深处想了想，最终也沉着脸色靠进了位置里。
这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可是看傻了一旁的莫离，“什么呀！”
她看着一屋子就自己没懂，急的直接拿手肘推了推白照，“你快把话说完，那明家为了每年交出这人祭都做什么了！”
白照叹了一口气。
“自打明流两家达成了一致后，明家家主就在府邸里开辟了一处地方，名唤育圣堂，在这育圣堂内关押了许多女人，而她们——则是明家嫡系血脉的容器。”
白照的一句话霎时让莫离怔在了原地。
即便他只是铺了这么个前情，但莫离有足够的想象力，可以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名唤育圣堂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明家原本的嫡系要享受着荣华富贵，必须得不停地绵延后代。
索性他们不需要跟这些后代培养感情，于是每月的任务就是来这育圣堂走上一遭，和这里被关押的女人欢好，让她们陷入怀孕、生育再怀孕的无限循环，直到亏空了身子，然后育圣堂会再进上一批跟她们有同样命运的女人。
而这些生下的婴儿会被明府接下来好生照料，最后择一个最符合要求的冠以“圣子”之名，其余没被选上的怕是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很是艰难。
莫离自小在长明山庄娇养长大，哪里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气得手臂直发抖。
“在他们眼里，那些孩子是他们获得财富的工具，而至于育圣堂的女人，更是被他视作牲畜！”
莫离痛斥着明家的所作所为，直恨不得这会儿就提着刀去掀了明家的老巢。
不仅是她。
就连楚兮也是攥紧了拳头。
她咬着牙，“那明家如此行事，百姓无一人有异？”
白照摇头，“这育圣堂内是如何情况，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明家为漠北百姓奉献所有，故而明家在漠北的声望极好。”
“那倘若将育圣堂的人都放出来呢？”
白照有些不忍，“她们常年被关押，每日除了被迫承·欢便是生子，而即便是生出了孩子，她们也没办法跟孩子有一日的团聚，经年累月这么下来，怕是早已疯魔，即便真是放了出去，她们的话又会有几人能够相信？”
莫离听到这忍不住愤愤一拍桌，“难道就没办法治他们了嘛！”
楚兮缄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莫离，“泼水祭一日不结束，明家的悲剧就会无休无止的蔓延。”
说到这，楚兮没忍住自嘲一笑，“亏我还想着在最后关头救出人祭，让他们无反应之机，但看明家如此，怕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富贵荣华，同样的祭祀品怕是准备了不知几何。”
只要他们及时填补上所谓的圣子。
这泼水祭的真相还是没有办法浮出水面。
意识到这一点的大家又一次陷入了瓶颈。
看来这件事要比他们当初想的要复杂许多。
这漠北城的牛鬼蛇神，远不止流家一个，眼下的局面可以说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结果，他们若要插·入，势必会打破城内当前的平衡。
事情陷入了僵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莫离下意识看向了楚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圣子”都是未经开化的祭祀工具，明家早已泯灭了人性，找他们谈配合无疑于自投罗网，再加上漠北的百姓对所谓的泼水祭深信不疑，他们四人初来乍到，完全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打破他们的固有认知。
楚兮沉着脸色想了好一会儿，最终眼神笃定，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另一道声音也同时响起。
“明日我们先去泯河。”
“明日我们先去泯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赫然就是楚兮跟顾修竹。
顾修竹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楚兮，眼底划过一抹赞赏之意的同时，单手朝楚兮比了比，“你来说——”
看着跟自己想到一处去的顾修竹，楚兮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接过了话头。
“怪力乱神的事情我是不信的，好端端的人不可能会在泉眼消失不见，这泯河怕是大有文章，想要揭开泼水祭的真相，我们只能从泯河下手。”
泯河……
白照犹疑的看了一眼顾修竹，“这几日是泼水祭，泯河定是派了重兵把守，若是王爷全盛之时我们自不用担心，可现在——”
“杞人忧天！”
白照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莫离已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顾修竹上不了，这还不是有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