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离开后,在坐的四人缄默无声。
直到下一刻,莫离愤慨的一拍桌,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我一定要阻止这残忍的活人祭!”
这才打断了此间的沉默。
只是,在莫离话音落下之后,场上竟是没有一人响应。
依照顾修竹一开始的目的,他们会直接穿越漠北城,来到漠北城之外的大漠,那传闻之中的魇之花便就长在那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中。
白照知道他主子的心思,于是直接摇头拒绝。
“我们如今是逃出的京城,事事都需低调些,莫要旁生枝节了。”
这是漠北城的传统节日,从那小二的话里不难看出,漠北的百姓对此都格外看重且是深信不疑,这岂是他们四个“老弱病残”如何干涉得了的。
莫离心知白照的顾虑,可大抵是因为这些天顶撞惯了,还是忍不住驳斥,“你这是见死不救!你没听刚刚那小二说嘛!那活人祭,最小的不过八岁,我们要不想办法阻止,这样的悲剧鬼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莫大小姐,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我们要拿什么跟整个漠北城的人抗衡!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真救下了这一个,那以后呢,以后那些祭品谁来救呢!”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没有意义的争执。
楚兮沉着脸色捡起桌上刚刚扔出来的甲骨,然后抬头看向几人,“漠北过三日便会进入一段长达十日的雨季,只要他们的活人祭被破坏,等顺利进入雨季后,他们就会明白,这漠北所谓的风调雨顺与这泼水祭没有任何关系。”
楚兮的话倒是让一旁的顾修竹挑了挑眉,“看来你是想管这桩闲事了?”
楚兮没有回应顾修竹,反而是看向坐在一旁的莫离,“但行动不该是这两天,那小二说,整个明家都可以是活人祭的祭品,倘若我们给了他们时间,即便是救走了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明家人被顶替上来,所以——我们一定得在祭品献祭的最后一刻动手,让他们再没有补救的机会。”
虽说莫离是想阻止这件事的,但当楚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是真切的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带走?”
楚兮颔首应是。
得了回应的莫离更加瞠目结舌,她不敢相信的指了指在座的几人,问出刚刚白照的自嘲,“就凭我们四个?”
楚兮顿了顿,“准确的说,就只有我们两个。”
说到这里,她这才看向刚刚问话的顾修竹,“这是我们想做的事情,我不逼迫你们陪我一道涉险,刚刚白照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最为明智的做法救该是绕道而行。”
顾修竹靠在椅子里好整以暇的看着楚兮,“你应该是明智的。”
换言之——
管这种闲事,显然不符合你楚兮的作风。
楚兮确实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但这件事不一样。
虽然漠北的事并非是自己一手造成,但倘若自己当年未曾告诉过流萤漠北的卦象,也不至于让她利用这个讯息,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牢牢套在漠北城。
同时,连累整个明家遭受这无妄之灾。
这是她种下的果,应当由她来亲手解决,或许,这便是当初卦象指引她来漠北城的缘由。
最重要的是——
虽然不知道流萤借此究竟在漠北布了多大一个局,但这既是她所期望的,那自己便不会让她得逞。
可惜,这些原因楚兮不便跟顾修竹解释,最后只得扫了一眼莫离,淡淡回了一句,“最近闲事管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说着,楚兮也无甚胃口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对还没反应过来的莫离点头,“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早些入城。”
楚兮说完便提步往外面走,倒是回过神来的莫离喊住了他。
“楚兮姐,你干嘛去?”
“我们跟他们不顺路,我去管驿站定两匹马。”
楚兮如此解释着,但还没有等她走出驿站呢,那顾修竹却开了口。
“我可没说不进这漠北城。”
顾修竹话音一落,白照当即震惊的站了起来,“可是公子——”
没有等白照把话说完,顾修竹便已波澜不惊的持筷用起了膳,“莫姑娘赠生精丹的情分,顾某谨记在心,既是姑娘想要插手,顾某当助一臂之力。”
说到这,顾修竹不免看了一眼门口同样也面露错愕的楚兮,“如此,倒不至于回了王府,还要被人催债了。”
楚兮:……
这家伙是属蛔虫的不是。
怎地把自己当时在马车上想的都给料到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若是顾修竹愿意奉陪淌这浑水,与自己而言也算是好事一件。
如此想来,楚兮重新走回到位置里坐了下来,顺带向顾修竹保证道:“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等此间事了,我陪你去找魇之花。”
顾修竹闻言笑了笑,“在漠北城万万千百姓面前公然抢走他们的祭品,能不能活着走出漠北还是一回事,你倒是已经狂妄到给我许诺了。”
楚兮自然知道凶险,但她笃定,对付有弱点的人总归是有可趁之机。
而漠北百姓的弱点很明显。
他们信天、信道、也信流萤。
……
在顾修竹的同意里,白照即便再不愿意也只好上了这条危险重重的贼船。
是夜。
打听好一切的白照摸进了顾修竹的房间,而与此同时,莫离和楚兮也都坐在左右。
他们在等着白照打听来的消息。
顶着大家灼热的目光,白照叹了一口气,走到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这明家祖上或跟赤日国有关,与流萤似乎并未有过任何纠葛往来。”
这结果在楚兮的意料之内外。
倘若这二者真跟白照探听的一样,没有隔着什么深仇大恨,流萤当年何至于设下如此大局,将整个明家赶尽杀绝。
楚兮顿了顿,好一会儿后才将这件事放到一边,重新问向白照,“可问到了人祭开始的时间和地点?”
白照点了点头,“漠北城外有一处干涸的泉眼,他们会在人祭的身上割出七七四十九道口子,任由祭品献血横流,直到灌满泉眼方才结束祭祀。”
楚兮怔了怔,“那祭品如何处置?”
白照脸色凝重了起来,“据说,祭祀结束,泉眼内便会只能下一池血水,那涓涓的水会顺着开凿的支流蔓延,而那祭品——消失无踪。”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