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生精丸的加持,但顾修竹那伤势确实不轻,因此驱车的白照也不敢行的太快,于是这一路走走停停,四后才抵达林凤镇。
而这林凤镇距离漠北,还有一天的路程。
“公子,驿站到了。”
白照将马车停稳,冲车内的顾修竹说道。
这几日,他们都会宿在驿站,一方面是为了好生歇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毕竟现在这车上。
伤的伤,小的小,唯一还算个健全人的楚兮还没有什么战斗力。
要是走夜路碰到什么牛鬼蛇神,白照一个人倒还真是护不过来。
因此,住在驿站这事儿,大家倒是都没有异议。
就是莫离——
她愤愤然第一个掀开车帘,“我就说今天应该换我来驱车,如果是我的话,今晚我们指定能进漠北城。”
白照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可你不会驱车啊!”
“我会骑马怎么就不会驱车了!”
“这压根就是两件事。”
“那你不让我试一次,你怎地就知道我不行了!”
“我家公子这情况,我敢让你折腾嘛!”
“顾修竹可没说不让,我看根本就是你胆子小,不敢坐我的车!”
……
就在两个人拌嘴的时候,楚兮已经不咸不淡的越过他们,直接跳下了马车,与此同时,顾修竹也紧跟其后。
顾修竹和楚兮对他们两人的争执见怪不怪,一开始还会劝上两句,可后来劝的疲了,索性就随了他们。
于是这几天下来。
顾修竹和楚兮倒是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态度,前后走进了驿站门口。
倒是那迎人的小厮战战兢兢的看着那头的白照和莫离,生怕这俩人斗着斗着,就把他们的小店给拆了。
但他显然是多虑了。
那头吵累的两人,不多时也带着包袱走进了驿站。
四人择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白照跟小二点了几个家常小菜,然后取出了一早探查好的情报。
“这漠北原属朝廷的管辖,但后来,国师流萤曾补一警示卦,避泯河大灾,救万万千百姓性命,先皇龙心大悦,把流萤的故土漠河作为番地赠给了流萤,这漠北城自那之后,便一直是流家人在治理。”
提到流萤时,楚兮难免就打起了些许精神。
尤其当她得知流萤预言了所谓的泯河危机后,眼里的嘲讽更甚。
看来她这位小师妹——
不仅将自己拉下了国师之位,更是将她在位时书写的警示录据为己有,并对外将此事之功全部揽在了她的头上,甚至还得了一番地作为恩赏。
楚兮原本倒是不觉得。
如今再一想,她看人的本事确实还差点意思。
楚兮摇了摇头,将心底那些沉郁按捺,然后问道:“流萤死后,皇帝也没有把这番地给收回?”
白照点了点头,甚至还指了指一旁正在品茗的顾修竹,“公子此前曾向圣上进言,这漠北虽气候恶劣些许,但与赤日国接壤,应当早日收归朝廷,以免今后生出事端,但——”
“皇帝拒绝了?”
白照点了点头,“是不容商量的拒绝。”
楚兮皱了皱眉,看来流萤当初还跟皇家有过什么约定,以至于如今的皇帝还受制于此,迟迟不将漠北收回。
几人正说着呢,小二端着大盘小盘上了菜。
“几位客官可是去看咱们漠北一年一度的泼水祭的?”
泼水祭?
这漠北常年干旱,城外更是一片不见边际的大漠,这水是如何金贵的东西,怎还有泼水祭?!
小二见他们皆是一脸莫名,忙不迭笑笑,而后开始解释起来,“这泼水祭是国师流萤当年提出来的祭祀盛会,旨为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虽然流萤国师身死,但这传统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就这几年来说,漠北气候却湿·润许多。”
楚兮皱了皱眉。
当年流萤刚刚进国师府的时候,便曾经以放不下家乡为由,请自己为漠北算过一卦,楚兮清晰的记得,近二十年,漠北行的皆是水运,这风水雨露要比往年来的更频更烈,所以——
她这是利用自己当年的卦象生出的这一场所谓的泼水祭?
可这有何用?
对流萤来说,不如她直接在漠北行一场求雨,如此更能得漠北城百姓的爱戴,也能借此使得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楚兮正想着,一旁的莫离听到这趣事却是满脸兴奋的抬起了脑袋。
“这泼水祭可有什么好玩的?”
这小二一看莫离如此来劲,当即就把这泼水祭的流程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遍,“这泼水祭一共会行七日,这头几日,各家都会行祈福礼,望来年的风调雨顺和;之后几日,大家便走街串巷,将去岁存在国师庙中‘神水’取出,泼在跟自己亲近人的身上,以表自己内心之祝贺;而这最后一天,也就是后天,便是整个泼水祭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楚兮听到“国师庙”的时候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国师庙里供奉的定然是流萤。
如此招摇形式完全有悖于他们玄门的宗旨。
但没想到,当小二说出下一句话时,楚兮更是直接变了脸色,从位置里站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活人祭。”
小二重复了一遍,但看楚兮的脸色不好,又紧忙摆了摆手解释起来,“姑娘莫急,这祭祀的活人可不是我们强迫的,所有的人祭都出自明家,以一人性命换全城安宁,这是他们的家族的荣幸,整个明家上下皆是甘之如饴。”
不管他明家是不是情愿。
事实是——
根本就不需要存在这所谓的活人祀!
她流萤分明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漠北这些年也当过段太平日子。
而她却故意利用这个消息,制造了如此残忍的泼水祭!
那明家究竟是如何招惹了她,竟在流萤的设计之下,每年赔上这活生生的人命!
不仅是楚兮,他们一行人在听到这番话后皆是沉下了脸色。
小二显然也感觉到了期间气氛不对,晓得这几个客官怕是无法苟同他们的“风俗”,于是也不再多话,转身离开。
在这小二看来。
这一地有一地的规矩,都说入乡随俗,即便你几人不喜,那顶多就是不去看这热闹,也影响不了他们几何。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就是因为他今天这一番话。
间接毁掉了漠北延续了十五年的泼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