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雨神情凝重找上来的时候，另一边的顾修竹已然快马加鞭去到了皇宫。
这一路上。
顾修竹可谓是想了许多皇帝急召的缘由，但当弹劾的折子扔在他面前的时候，顾修竹心底还是有几分愕然。
提什么来什么。
大成皇帝程牧野曲着手在书案上重重的点了点。
“十几个翰林学士今日联合上奏，弹劾楚兮形容无状，有悖孝道，不堪为皇室宗亲，你仔细看看这弹劾折子，上头随便单拎出来个罪名，都足以让你写上一封和离书。”
顾修竹抿唇，在程牧野说话的功夫里，他已一目十行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翰林院的想法很简单。
她们想让自己休妻。
而这背后推动的人，想必就是今日他跟楚兮说起的张哲。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修竹顿了少顷，片刻后将折子双手呈了回去，“皇上。”
顾修竹行了个请罪礼，“楚兮若有鲁莽之处，多是我平日约束不当，学士们所言修竹今日皆放在了心上，他日必当耳提面命，好好管教则个，而至于修妻之事……”
顾修竹说到这的时候，言语倏尔变得坚定许多，“我早已许诺楚兮今后当好好照顾她一生，临安王府的王妃，非她不可。”
顾修竹表态的时候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帝君，哪怕程牧野此刻的眼神中已染着几分隐晦之色，顾修竹仍是不避不让。
御书房内的气氛就此凝滞了下来。
君臣如此僵持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牧野一把拿过那折子扔在了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都说这英雄难过美人关！朕原还道你没什么软肋，倒没想到楚家这丫头竟让你如此维护！”
说到这，程牧野感慨的摆了摆手，“也罢！鉴你真心一片，此事朕给你挡着，翰林院那头必不会再多非议，但你仔细省的，今后可要管教好你的王妃。”
顾修竹闻言当即行了个大礼，“皇上隆恩！修竹感念不尽！”
一场对谈不过须臾，但当顾修竹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一直候在外头的白照却还是给他的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王爷。”
白照心有戚戚的牵着缰绳跟在顾修竹的身边，“您为了王妃驳了皇上的面子，若是他日——”
白照心有余悸的话刚说出口，一直沉着脸色的顾修竹却倏尔冷笑。
“为了王妃？”
他眼里裹藏着些许的冷漠，与刚刚在御书房里情深如许的模样仿若有天壤之别。
“你以为皇帝真想让我休了楚兮？”
白照被顾修竹的反问问的一愕，“难道不是？”
“楚兮在民间风评极差，再加上今日更是得罪了以张哲为首的翰林院，皇帝自是巴不得她跟我绑在一块，好约束我的声名。”
“王爷是有意如此？”
“皇帝既想要个心安，我给他又何妨，更何况——”
顾修竹顿了顿，而后揉了揉自己的眉眼，“灵儿性子软，过往我对她的照拂让京城不少人都有察觉，我担心到时候有人想用她来钳制我，既如此，倒不如让世人以为我心悦的人是楚兮，如此也好让灵儿少遇些波折。”
白照愣了愣。
那王爷这不就是把王妃当成了挡箭牌了？
白照小心的打量了一眼顾修竹的神色，片刻后打了个颤。
果真。
这天底下最难猜的心思便就是他们王爷的心思。
这段日子下来，他还以为王爷对楚兮当真是有了几分情谊，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他谋略的一小部分。
思及此，白照感慨的摇了摇头，默默给在王府的楚兮点上了一根白烛。
……
而与此同时。
被白照送上白烛的楚兮却是脸色难看的站在小朝云的面前。
楚兮看着小朝云两个膝盖上一大片暗紫，知晓这怕是得跪上一两个时辰才能留下来的印记。
“谁弄的？”
楚兮的手攥着小朝云的手臂，脸上像是覆着一层寒冰。
小朝云瑟缩的想要把手抽回，可奈何力气不够，几次挣扎不得果后，只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暮雨。
楚兮皱了皱眉，把眼神怯怯的小朝云抱进自己怀里，同时朝暮雨抬了抬头，“你来说。”
楚兮语毕，暮雨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小姐，是世子。”
“世子？”楚兮皱着眉，“什么世子？”
“世子程力，他是襄安郡主的亲弟弟，小少爷是怕给您惹事，所以一直藏着掖着没有说，奴婢也是辗转问了学堂好多人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兮闻言顿时看向了怀里的小朝云。
甚至都不需要求证，这小子脸上压根藏不住什么心思，随着暮雨把话说开之后，那张小脸当即委屈的皱成了一团。
楚兮按捺住心中的怜惜，在小朝云的发心宽慰的揉了揉，“没有什么惹事不惹事的，在娘亲心里，小朝云是最重要的。”
“跟娘亲说说，那姓程的为何伤你？”
小朝云委屈的瘪了瘪嘴，等好不容易消化了这点点不开心，他小小一团当即扑进了楚兮的怀里。
“他说，他说小朝云不懂尊卑，看到他没有行礼，所以要教训教训小朝云，让小朝云以后学乖些。”
楚兮脸色一沉，还欲就此事继续问下去，一旁的暮雨却是愤愤的补充。
“小孩子哪里懂这些，若非是襄安郡主的授意，便就是借那程力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学院里如此生事。”
“和襄安郡主有何干系？”
“您之前在她宴会上……宴会上饮多了酒，和她府上的小厮有了些许争执，将她生日宴搅·弄的有些不太平，那次之后，襄安郡主便怨恨上了你，有事没事便会给您穿小鞋。”
楚兮皱了皱眉，这原主到底给自己留下了多少烂摊子。
只是——
楚兮看着小朝云膝盖上的伤。
即便当真是原主跟襄安之间有过节，那有什么事便该冲着自己来，拿孩子做枪算什么回事！
楚兮敛着眉，抱着小朝云从榻上站了起来，“明日我同你一道去学堂。”
“小姐——”暮雨看着楚兮这番模样便知她是想去学堂为小朝云出气，于是急匆匆的上前道：“此事恐怕还不能由您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