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楚兮都懂，但是——
她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不爽的冲外面尖叫连连的莫离喝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让白照上！”
此刻。
距离他们一行从驿站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有余。
而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这发狂的马驹也确实如同顾修竹和楚兮所预料的那般，发狂的撒开蹄子往前方狂奔。
但在他们预料之外的是。
他们真没想到这莫离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会御马啊！
前进虽然是前进了，但是这马左左右右的乱晃，直让坐在车厢里的几人受尽了苦头。
但让莫离乖乖认下自己不如白照？
这当然不行！
于是，楚兮的话音刚刚落下，外面的莫离就扯着嗓子回道：“我行！你们难道没感觉到，咱们现在的速度要比从京城过来是快上许多了嘛！”
不是！
你给那马喂上了狂舞，就是换个傻子来驾马也能跑的飞快啊！
但可惜，此刻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莫离可管不了他们心里的腹诽，她专注着手中的缰绳，尽全力驱着马直线前进——
一路颠簸。
一路周折。
直到楚兮感觉到自己骨头快散架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那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
伴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呕”，莫离一边吐一边冲里面的人喊道，“我们已经绕过了漠北城，前面就是大漠，泯河就在……呕……就在附近了。”
莫离尝试过。
她十分确定的想，以后就是打死自己，她也不可能你再干车夫的活了。
而就在她撑着车辕一顿大吐狂吐的时候，车上被抡散架的三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下来，从大家各自惨白的脸色来看。
状态好像都不是很好。
但顾修竹除外。
他因为那洞穿伤，已经惨白一路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因为剑伤被颠簸的又开裂了，还是确实被莫离的御马技术给折服，惨白之中还加了几滴小小的冷汗。
这短短三个时辰。
让本就“老弱病残”的四人雪上加霜。
这个时候别说是跟漠北城万万千的百姓作对了，怕是风一吹都能把他们给撂倒。
楚兮做了一会儿深呼吸，待稍微平复了一番以后，她开始观察起了周遭的环境。
这大漠果真是一望无垠，如今他们站在不知道是哪个高耸的山包，一眼看过去漆黑的一片，唯一能看得真切的，也就是漫天灿烂的星辰。
唉——
楚兮认命的叹了一声。
就当下这情况，还真是只能尽全力算一算了。
只是就在她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顾修竹却是出其不意按住了她的手。
“东南二十里。”
顾修竹精准报出了方位，倒是让楚兮有些错愕。
“你来过这里？”
这下压根就不用顾修竹回答，一旁的白照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夸赞起来，“王爷自然没有来过这里，但王爷自小熟读地域图，大成的山川河流早就了然于心，更何况，王爷辨认方位的本事也是一绝，如今身在其中，依据这地势找出泉眼如探囊取物轻松。”
楚兮闻言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行吧。
倒是让他给装到了。
东南方向二十里。
他们四人眼下并不知晓泯河的情况，为免打草惊蛇，索性就着夜色摸了过去。
只是，本以为会在接下来还有一场鏖战的四人万万没有料到，在这泯河泉眼的附近，竟是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流家为何如此的自信，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们的秘密？
楚兮怔然的站在旁边。
这是一条已经干涸了的河流，而那所谓的泉眼，如今是个可容纳两人站立的土坑，这坑底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大抵是因为这每年一度的泼水祭，将这里改了颜色。
楚兮深吸了一口气，刚迈开一步准备跳进这半人的高泉眼，但是还没有等她触到地面，顾修竹却是将她拉了回来，“事事冲在前头的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
顾修竹的话让楚兮一怔。
她过去孑然一身，遇上事情自然是得一个人冲在前头的，这毛病跟了她两辈子，但顾修竹却是第一个跟她说这句话的人。
顾修竹一句话拦住了楚兮。
而下一刻，他便取而代之率先进入泉眼。
顾修竹是运了内力的，这泉眼处邪乎的很，谁也不知道顷刻间究竟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一如既往的平静。
任凭顾修竹在泉眼处走上了一圈，这里还是平静的没有任何的端倪，就好像真的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河流一般。
难道他们想错了？
不！
不可能。
楚兮无比确信，这漠北的风调雨顺跟这人祭没有任何关系，这不过就是个幌子，流萤费尽心思补了这个局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
她沉着脸色跟着一道跳进了这半人高的坑底，两个石壁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她强忍着不适，在这里面仔细走了一圈。
“看出什么了？”
坑内空间只有这么一点，当顾修竹说话的时候，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楚兮没有躲避。
顾修竹身上的药香可要比这坑里沉闷的腐朽气味好闻太多。
她摇了摇头，“很是平常。”
说着，楚兮下意识的伸手在这暗红的土壁上敲了敲，一声、两声——
眼看着这敲着都快走了一圈，但下一刻，楚兮确是眼色一厉，她重复敲了敲手底下的方寸之地，然后又转到一边敲了敲刚刚经过的地方。
几声过后，楚兮看向近在咫尺的顾修竹，“听出什么来了吗？”
顾修竹点了点头，“石壁后有暗室。”
两人在得到这一结论后，当即不再坑底久留，他们在外面留守的莫离和白照的搭手下出了坑。
眼看着一番折腾下来，天边已经开始隐隐透亮，楚兮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从长计议。”
那石壁后确实有暗室，可谁也不知道暗室里会是什么。
而打开暗室的机关又是什么。
与其百无头绪的在原地耗着，等待第二天被人撞见，倒不如换个地方再做打算。
这不仅是楚兮的打算，也是顾修竹的打算。
只是——
在他们商量好准备离开前。
落在人群后的顾修竹确是停下了脚步，他皱着眉看向一旁空无一人的大漠，半晌过后，他毫无预兆的拔出了白照身边的佩剑，朝着一个地方用力的掷了过去。
哗！
一剑划破夜空，下一刻，那原本一马平川的荒漠里突然跳出了一个身形，莫离胆子小，在看到这凭空蹦出来的人后，第一时间挂在了白照的身上。
“哇哇哇，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