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杀手悄然失踪，有去无回，显见得是失手了。华新之被杨森骂了一顿，心知行动肯定失败了，杀手无能，能怪他吗？整个四川，不找这俩，找谁呢？只能说人家那边太厉害了。他回过头来一想，感觉很无聊，自己满腹经纶，有孔明之才，却只能做些鸡零狗碎的事儿，做不好还要挨骂。此时，华新之开始萌生退意。这时候他又想起小翠来了，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女人待他好。反正这个时候，他也有钱了，就拼命地讨好小翠，隔三差五地给小翠买礼物，上好的衣料一匹一匹地送。小翠则见天往裁缝那儿跑，给自己做一套又一套的新衣服，穿了让客人喜欢。在民国时期，妓女是时装的风向标，好看的衣服都是由花界引领的。
尽管有诸多怨恨，在小翠的恩客里，还就是这个华新之是个正经八百的读书人。川人一向重视读书人，妓女也是如此。见他百般讨好，小翠也就原谅了他，两人重归于好。小翠在叠翠楼是个自由身，干脆就搬到华新之在督府的住所，一起过上日子了。
从前四川有个说法，说婊子从良金不换，又说婊子从良再犯淫，天打雷劈。当初，这种说法对于青楼女子就像戒条一样。可小翠心想，自己从过良了，然后出轨，然后再做皮肉生意，不仅没有天打雷劈，
而且挣了不少银子，如果省着点花，后半辈子都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人的上头，真的有天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最后底线似的戒条，最后的戒条一旦破了，无论男人女人，行事也就无所顾忌。何况这个华新之也曾负过她，现在跟他，小翠未免有点三心二意。如果看到有勾搭她的人，只要人物漂亮，她就可以跟人家上床。这个时候，她不要钱，就看对方人帅不帅，不帅，免谈，多少钱都不干。
很不幸的是，小翠竟然被杨森看见了。一个青楼头牌，见识过诸多的男人，小翠浪得紧，夏天穿旗袍，里面不穿内衣，跟当年的七太太一样，屁股扭得没人能比。而且，这个女人很懂风情，比七太太多了不止七分的妖媚，一双眼睛硬是会勾人，搭上人一眼，好多男人都受不了。
虽说杨森统治成都有日子了，但他轻易不去青楼妓院，看上的女人大抵收为小妾。当年军头们收妓女为妾者不少，像张宗昌，不知道有多少妓女变成了他的姨太太，来来去去。但是，杨森的妾却不见来自妓院的。也可以说，杨森比较能装，装正经，装道德。所以，小翠没见过他。听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杨森，她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名妓看人，即使是寻常打量，也带着几分狐媚，像是在勾人。
杨森本是个色鬼，看见漂亮女人就不会轻易放过的。自打七太太跑了之后，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穿旗袍不穿内衣的骚货了，一见小翠，心里痒得很，觉得这个女子对他有意，反过来死死盯着小翠，上下打量，恨不得一口将这女人吃下去。
如是这般，两人眼神交流了片刻，杨森这边有十二分的意了，而小翠这边也有三分意。这样的风情男女眉来眼去，要干什么，就是一层纸的事儿。
没多长时间，杨森就摸清了小翠的底细，然后找个借口，打发华新之去办事，再大模大样地进到华新之的住所。两人在客厅一见，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品，两句话没说完，小翠就被杨森扯到了怀里，小翠半推半就，两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成就了好事。然后，小翠被赤条条地拖进卧室，战火重开。
杨森睡了小翠，心满意足。小翠睡了杨森，也很得意，他妈的卖皮，四川最大的官儿不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不，旗袍下面了嘛！哈，我的旗袍下面，什么都没有穿！这回再回叠翠楼，可以跟小姐妹们吹一吹了哈。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一百回本的《水浒传》上，写西门庆和潘金莲偷情，曾说道：“毕竟偷情滋味美。”杨森和小翠此时就是这种感觉。如果小翠还在叠翠楼，杨森去嫖，那味道，比此时差到不知哪儿去了。在杨森眼里，此时小翠是华新之的女人。
杨森偷情风光旖旎，时间一久，华新之也知道了。但是小翠自己乐意，两人又不是夫妻，他又能怎样？一个仰人鼻息的文人，想来想去，也只好忍了。但是，这三人的游戏，那感觉，好像杨森是屋子里的主人，他倒像是个偷情占便宜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