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嫣红衣没回头，她知道是谁。
叶清风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看着远处的云海翻腾。
两人都没说话。
许久，嫣红衣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是不是很没用？”
“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她没再说下去。
叶清风下意识抬手，想跟以前一样揉揉她的脑袋。
手伸到一半，却悬停在半空。
嫣红衣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抬起头，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她主动把小脑袋凑了过去，在他宽大的手掌上轻轻蹭了蹭。
叶清风失笑，手掌终于落下，揉了揉她柔顺的银色长发。
“你做的很好了。”
“当断则断，比我预想中要好得多。”他的声音很温和。
嫣红衣吸了吸鼻子,顺势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
“可是我还是怕。”
“我怕做不好，怕辜负师尊的期望，怕把整个涂山带进沟里。”
她一口气说出心底所有的不安。
叶清风没说那些“我相信你”的空话，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不是一个人。”
“你师尊会帮你，那些选择你的长老族人也会帮你。”
他顿了顿。
“我，也会。”
嫣红衣身子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看着叶清风的侧脸。皎洁的月光下,那张算不上顶尖英俊的脸，却好像在发光。
她看得有些痴了。
心头一热，一个念头冲了上来。
嫣红衣凑了过去，柔软温热的唇，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羞得快要滴血的俏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嫣红衣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一不做二不休。
她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闭上眼，又凑了过去。
这次，目标是他的唇。
天光大亮时，叶清风才推门进来。
屋内，三道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
慕青鱼低头拨弄着阵盘，幽幽道：“哟，舍得回来了？”
冷月心正在擦剑，剑身映着她冷若冰霜的脸，闻言，动作顿了顿。
苏清歌叹了口气，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推到他面前。
叶清风摸了摸鼻子，有些干咳：“咳，昨晚与嫣红衣族长，商议了一下涂山未来的发展纲要。”
“哦？”慕青鱼抬起头，似笑非笑，“商议了一整夜？”
“从山脚商议到圣殿之巅？”
“连隔音结界都没布，动静是挺大的，想必纲要一定很宏伟。”
叶清风老脸一红。
“不知节制。”冷月心吐出四个字，继续擦剑，力道重了几分。
苏清歌又叹了口气：“喝点水吧，看把你累的。”
“……”
好家伙，三堂会审啊。
叶清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感觉再待下去，自己就要被三人的目光戳出窟窿了。
他果断转移话题：“说正事，我准备离开涂山了。”
此言一出，屋内那点暧昧的调侃气氛荡然无存。
“去哪？”苏清歌问。
“遮天城。”
三女脸上都露出些许茫然。
叶清风解释道：“紫微星域最混乱，也最繁华的法外之地。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据说城里有座通天塔，是突破问圣境的最佳试炼场。”
他如今已是涅槃巅峰，手握帝兵轩辕棋，战力堪比问圣中期。
但这还不够。
“我们跟你一起去。”苏清歌想也没想。
冷月心和慕青鱼亦是点头。
叶清风笑了：“当然。”
……
离别日，涂山，传送大殿前。
嫣红衣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银色软甲，身后跟着涂山老鬼和一众长老，颇有几分新任族长的威严。
她不由分说，将一枚空间戒指塞进叶清风手里。
“我们涂山一半的家底，十亿极品灵石，还有各种神材丹药。你别嫌少。”
叶清风掂了掂，眉毛一挑。
“不少了，你们狐狸还挺有钱。”
“那是！”嫣红衣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
但很快，那点骄傲就变成了扭捏。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
“到了遮天城，不准沾花惹草！”
“尤其是那些，比我还好看的狐狸精！”
叶清风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了，小醋坛子。”
他顿了顿，认真道：“等我。”
“嗯。”嫣红衣重重点头，眼圈却红了。
叶清风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三女，踏上了古老的传送阵台。
光芒一闪，四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身戎装的新任族长，痴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阵台，许久未动。
空间传送的眩晕感一闪而逝。
脚下是坚实的触感，鼻腔里瞬间灌满了血腥、尘土和硫磺混杂的燥热怪味。
入眼，是一座望不到边际的黑铁巨城。
城墙不知是何种金属浇筑，高达万丈，上面布满刀剑留下的狰狞刻痕，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遍布其上，诉说着无尽的杀伐。
这，便是遮天城。
一座连天道都无法窥探的法外之地。
“好重的煞气。”冷月心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她嗅到了空气中无数强者的味道，每一个都充满了危险。
慕青鱼蹙眉：“这里的空间法则很古怪，像是被强行扭曲拼接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迷失。”
就在这时，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搓着手凑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几位贵客，第一次来遮天城吧？”
“哎哟，看这气质，就知道非富即贵，小人张三，城里都叫我万事通，吃喝玩乐，寻宝探秘，就没我不知道的！”
“需不需要向导？价格公道，一天只要一百极品灵石！”
九成九是黑导游。
叶清风心里吐槽，面上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天象境初期的修为，不值一提。
但那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是个地头蛇。
“我们要去通天塔。”叶清风淡淡开口。
“通天塔？”张三眼睛一亮，笑得更灿烂了，“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这城里敢说能稳稳当当把人带到通天塔的，不超过三家！不巧，小的就是其中之一！”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不过嘛，去通天塔，价格可不一样，一口价，一万极品灵石，先付一半定金！”
叶清风懒得废话，随手扔出一个储物袋。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