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众人随着黑鹰王的喊声再次走进石屋。马踏祥第一个开口说道:“你……你……你看吧,还……还……还是……这样好看……”马踏祥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并不是关键所在,紧跟着说道:“没……没……没啥变化?”马踏祥的话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没有……”黑鹰王低沉地回道。
众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眼前的四幅木画,铁翠菲低声嘀咕道:“惊蛰芦林闻雷报……这幅画应该展现的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画中没有雷也没有阴云,反而出现了一只风筝?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黑鹰王听到铁翠菲隐隐地说着什么,急忙问道:“铁姑娘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吗?”
“嗯”铁翠菲微微点头,指着第三幅话说道:“这幅画应该展现的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画中没有雷也没有阴云,反而出现了一只风筝?的确有些不妥。”
“对了,”黑鹰王恍然大悟地问道:“歌谣后面说的是什么?”
铁翠菲继续背到:“清明风筝欲登天,谷雨嫩茶翡翠连,立夏桑果*缀,小满养蚕忙种田……”
“停……”黑鹰王打断了铁翠菲继续往下背,“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你们看,惊蛰芦林闻雷报,而这只风筝应该出现在清明风筝欲登天,这显然不是一个漏洞,而是机关所在……”
于精彪审视着眼前的画,狐疑地说道:“歌谣没错,这个漏洞也有可能是机关所在,那我们用什么办法能把风筝换成雷或是阴云呐?难不成给它涂了重新画上去吗?”
言语不多的白鹰王突然开口道:“你们尽量散开一点……”说完,白鹰王的右手触摸在了画面之上,众人均在这一刻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到了最高,白鹰王指尖稍稍用力,风筝图案左下角的一个方块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朵阴云的边显现出来。虽然木块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但一切依旧,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按照比例推算,这只风筝的图案应由九块小木块组成。
黑鹰王猜测地说道:“难道……”
“嗯……”铁翠菲肯定地说道:“这样的设计的确高明,如果白鹰王没有去试探,我想任何人都看不出来,那风筝的图案是如此拼凑的,现在看来一定没错了,只要翻动剩余的八块小木板,这个机关将迎刃而解……”
黑白鹰王同时点头,白鹰王顺势将剩余的八块小木块都翻转了过去,一朵阴云替代了那一只风筝,所有画面与铁翠菲所背诵的歌谣完全吻合在了一起。突然,面前近两丈宽的木画,分成了六扇门扉分别向两侧折叠收拢,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消失后,每侧各三扇门扉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折叠收拢的门扉转移,又被眼前三尺外的另一幅画重新吸引了回来。
歌谣中所提及的清明风筝欲登天,谷雨嫩茶翡翠连,立夏桑果*缀,小满养蚕忙种田,在眼前的木板画上,勾描得栩栩如生淋漓尽致。于精彪感叹发声:“这画者功夫了得呀,每一幅都堪称上乘佳作……”
铁翠菲接话说道:“这画工的确非凡人可及,不过……”
马踏祥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不过什么呀?”
黑鹰王注视着画面叹了口气说道:“画工自然可赞,不过却变成了拦路虎、顶门砖……”黑鹰王转头问着铁翠菲继续说道:“歌谣之后的四句是什么?”
铁翠菲柔柔回道:“之后是:芒种玉秧放庭前,夏至稻花如白帆;小暑风吹熟早豆,大暑池畔赏红莲。可是这里的玄机又是什么呢?”
黑鹰王一边听着铁翠菲背诵的歌谣,一边对比一边寻找着画面中展现出的不妥之处。不多时,黑鹰王冷笑一声,慢慢地说道:“这里虽然没有突兀出来的木柱,但歌谣中提到的节气在这里还是有迹象可循的,歌谣中提到立夏桑果*缀,小暑风吹熟早豆。你们仔细看,立夏桑果*缀的确没错,可是桑果的长相可不是这里冬、春小麦的模样……”
铁翠菲似乎有些腼腆地说道:“这些歌谣我是背诵得出来,可那些农作物到底都长成什么样子,我还真的一无所知……”
“唉……”黑鹰王拦住铁翠菲说道:“这个就不用自责了,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能把那些歌谣记得下来已然是非常了得了,你问问他们,成天武功、秘笈、江湖的不离口,他们又懂得几分,”黑鹰王把视线转回木板画,接着独自念道:“小暑风吹熟早豆,其实收的不是什么豆,而是冬、春小麦,成熟后的冬、春小麦即便打了磨,与黑红的桑果比较起来亦是大相径庭的。”
“所……所……所以,”马踏祥抢话兴奋地说道:“应该翻动那……那……那些豆……”黑鹰王点了点头,组成冬、春小麦的九个小木块在白鹰王的指尖一一翻转,一簇簇黑红饱满的桑果展现在画面之中,耳边再次响起吱吱嘎嘎的声响,六扇门扉分别向两侧靠拢过去。没有太多意外,第四幅画面挡在了众人的三尺之外。
几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最后一幅木画之前。黑鹰王稍稍显露出些得意之色,对铁翠菲说道:“如此这般的顺利都是铁姑娘的功劳呀,看来我们可以安全而往了,劳烦姑娘把后几句再说一遍……”
铁翠菲听到黑鹰王的夸奖,不禁面露羞涩,柔柔地说道:“哪里哪里,只是我儿时记得的歌谣恰巧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而已,最后几句说的是:寒露菜苗绿田边,霜降芦花飘满天;立冬报喜献三瑞,小雪鹅毛照飞仙。大雪寒梅迎风狂,冬至瑞雪满山岗;小寒游子思乡醉,大寒岁底庆未央。”
听完铁翠菲的最后几句歌谣,黑鹰王脸上的喜色消散无踪,画面中花飘满天、小雪鹅毛、大雪寒梅、瑞雪山岗,实在无从分辨。“芦花风中轻摆,瑞雪空中摇曳……小雪如鹅毛,寒梅独自开……”铁翠菲看着木板画,琢磨着自己背诵的歌谣,难解地说道:“这幅画里雪花片片,如何区分小雪、大雪、瑞雪呢?一定是有不妥之处,可我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
旁边的于精彪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什么都分辨不出来,那我们就随手在画面上按吧,只要画面能翻转过去,这个机关不就打开了吗?”
白鹰王怒目而视,厉声说道:“按照你说的,如果触动画面上布置的其他机关,我想我们不出片刻就得死于非命,你能想到周围四壁中都暗藏了什么吗?”于精彪巡视四周,哑口无言。
黑鹰王思忖良久,开口说道:“梁采凝把后八个节气汇成了一幅画,我想这里的机关应该与八卦有关,八卦方位与地貌气象完全吻合。乾为天,位居明丽的南方;兑为泽,位居东南浩瀚的大海;离为旭日东升;震在东北,春阳之雷由此而发;巽在西南,多风;坎为月洁如水,位居于西;艮为山,位于西北;坤为地,位居厚重阴沉的北方。”
黑鹰王的一席话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铁翠菲依旧愁眉不展,疑惑地问道:“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我依然看不出来这幅画有什么问题,玄机到底藏在哪里?”
“哼哼哼……”黑鹰王冷冷一笑,沉声说道:“问题就在这里,巽在西南多风,可歌谣中所说霜降芦花飘满天,大雪寒梅迎风狂,这里画的尽为雪却无风。你们再看这,坎为月洁如水位居于西,立冬报喜献三瑞,小雪鹅毛照飞仙,这里应是漫天飞雪,却被北风所占据。还有这里,艮为山,位于西北,冬至瑞雪满山岗,这里的山岗仔细看来,我想并不是原来完整画面的山岗……”
众人对黑鹰王的猜测无不赞叹不已,白鹰王试探着将黑鹰王破解的三处画面一一翻转。三九二十七块小木板依次翻转,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门扉并没有打开,四周依旧静默无声,时间越长每个人的紧张程度越发强烈,稍稍退后,每个人一边后退一边做好了随时奋力一搏的准备。突然,门扉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快速地向两侧靠拢过去,随着门扉的打开,九支雕翎箭同时向众人飞打过来,雕翎箭刚刚被尽数拨打在地,门扉也已经完全靠紧。石屋之中,九个身材高大的木人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九个木人方头方脑,头顶之上均直立着一柄寒光闪动的钢刀,身子宽大亦为方形,手臂粗大,相邻的两个木人之间几乎没有了空隙,形成一片正在移动的木墙,木人手臂灵活上下挥舞,手中的钢刀随着手臂的舞动上下翻飞,木人的下肢移动却显得十分笨拙,移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马踏祥舞动起挑魂枪直接迎了上去,嘴里还磕磕巴巴地叨咕道:“破……破……破木头,还……还……还成精了……”马踏祥的挑魂枪随着木人摆动的手臂上下翻飞,木人迟缓地向前挪动,马踏祥的枪尖在木人的胸膛、手臂、下肢扎出数个扎痕,马踏祥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小的汗珠,可木人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一样,继续缓慢地向前移动。马踏祥一个急停转身,身子后仰,枪尖狠狠地扎在了中间木人头颅中央,木人随即停下了脚步,手臂也同时停止了摆动,头颅中方方的开口处却喷出了浓浓的白烟,浓浓的白烟带着花的芳香喷向马踏祥的面门。
有些疲态的马踏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喷过来浓浓的白烟正被他吸了一个满口,顷刻,马踏祥只感觉眼前发黑浑身乏力,软软地栽倒在地。白鹰王大呼:“不好,这是迷魂烟……”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银白色的药瓶,打开药瓶几颗药丸分发给了所有人,几人迅速吞下药丸,飘散过来的浓烟便只是淡淡的花香。没有了迷魂烟的侵蚀,木人只变成了九个木桩子,几人武功尽显,不多时,九个木人被肢解得七零八落。
马踏祥被白鹰王强制地吞下药丸,终于喘了一口粗气睁开了双眼,双眼有些迷离地说道:“这……这……这木头,还……还……还真成精了。
牛不悔搀扶着马踏祥随着其他人走出石屋,山峦间已是阴云密布,远远望去更浓重的阴云已经盘踞在了天罡山的主峰,阴云笼罩下的天罡山细雨如丝,宛如细蒙蒙地在山峦剑挂上了一席珠帘。
“梁掌门,山下之人此时已过了天玑宫,正朝着我们这来了。”
窗前看着斜风细雨的梁采凝,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在窗外,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叹声道:“旧时视之如命的都已随风而去,恩怨两茫茫不思量,世间多少冥冥中的注定,该来的一定会来,该散的定将随风,不必惊慌,去吧,能到这来的我们都要好好招待。”
崎岖的小路在山峦间蜿蜒,拾路而行,头顶上的阴云洒下细雨如雾,细雨中清风徐徐,微风裹夹着泥土的气息、花草的芬芳和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凉,山路渐渐变得泥泞湿滑,灵儿脚下一滑,一块松动的石块顺着山崖掉落山谷,身旁的林锋手疾眼快,立即闪身低腰探身扶住了身子正向下斜倒的灵儿,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山路湿滑一定多加小心……”
灵儿扶着林锋直起身子,浅浅一笑说道:“多谢,我没事,前面就到天星门了,李掌门让你转交给梁采凝的书信呢?是否安在?”
林锋在里怀摸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信袋,信袋上写到:郑风淋亲启。林锋把信袋拿在手里,在灵儿面前晃动了下,又赶紧收回怀里,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就放心吧,现在这封信要比我的命还要重上几倍呢,能不能救得了惜鸢,或许就指望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