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梦寻抱拳施礼道:“在下的这些设想会需要很大的人力和财力做支撑,而且我要亲自带领大宋水师杀过长江,我想让韩将军带我去面圣。”
“面圣……”韩将军寻思到:量眼前之人也没有刺王杀驾的胆量,只要在身边多加防范必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况且这家伙的很多设想也是险中求胜而为之,让圣上定夺或许也会更加稳妥,韩将军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好……明日我去请圣上御准让你进宫面圣。”
下了早朝的韩将军从宫门里走了出来,樊梦寻在远处已等了多时。韩将军来到樊梦寻的身前,低声嘱咐道:“圣上已经御准让你觐见面圣,不过你要记住这里可不比寻常,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不允许你说多问,”樊梦寻不住地点头,韩将军又道:“见到圣上一定要三拜九叩,千万不能乱了礼数,或许你也听说过:伴君如伴虎,稍有一个不留神你就得脑袋搬家,虽然当今圣上以慈悲宽厚待人,那我们也要敬而重之,记住了吗?”
樊梦寻重重地点着头回道:“将军放心,您的话我都记下了,一定按照您的说的做……”
韩将军向樊梦寻身后看去,警觉地问道:“你身后背的是什么?”
樊梦寻急忙从身后抽出画卷,在韩将军面前完全展开,指着地图回道:“这是在下十年的积累,只等着一朝了……”
韩将军接过地图仔细查看了一番,将两端的画轴撕掉扔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小子还真是有心之人呐,这张地图由我拿着,见到了圣上再给你,随我来。”樊梦寻重重点头,随着韩将军向宫门走去。
经过了更加仔细的盘查,樊梦寻跟着韩将军一前一后走进了宣德门。一进宣德门,东西左右便是升龙门和两廊,处处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尽显一代帝王之尊严,樊梦寻低着头跟在韩将军的身后,一直用余光扫视着周边不敢言语。走了很久,二人停了下来,又是一番更加细致的盘查,这时樊梦寻看到了正对面的大庆殿,大庆殿成“工”字形建造,大庆门正面朝阳,左右为日精门,中间便是九开间的大殿,樊梦寻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大殿之内至少可容下数千人,大殿以一种不言而喻的庄严震慑着见到它的所有人。
完成最后一次盘查,樊梦寻随韩将军向大殿走去,大殿前韩将军突然转弯向大庆殿的西侧走去,樊梦寻不禁地小声问道:“韩将军,我们……”
樊梦寻刚刚开口,就被韩将军拦了回去,低声喝道:“不许言语……”樊梦寻缩了一下脖子,继续安静地跟在韩将军的身后,又走了一段路,二人来到了垂拱殿的大殿前。停住了脚步,韩将军再次嘱咐道:“不许再多言,在这里好好呆着,我进去禀告圣上。”
樊梦寻点点头呆立在原地,抬头向垂拱殿看去,垂拱殿的规模要比大庆殿小了许多,目测估算也就八丈余长六丈余宽,虽没有大庆殿那般宏大庄严,但却多了一些温馨之感。不多时,大殿门口一位宦官模样人的高声喊道:“樊梦寻进殿觐见……”
樊梦寻听到宦官喊自己觐见,心里无比地紧张将头低得更低,刚刚迈进殿门直接就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口头嘴里高声喊道:“草民樊梦寻叩见皇上,吾皇万万岁……吾皇万万岁……”
韩将军站在一旁看着磕头如捣蒜的樊梦寻,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单手轻轻一挥沉声说道:“殿下樊梦寻平身说话。”
樊梦寻依旧不停地磕着头回道:“吾皇万岁……草民不敢……”
皇帝提高了一点声音道:“起来吧,我恕你无罪。”
樊梦寻一听圣上称自己为“我”,心中不免疑虑到: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每个戏文里的皇帝不是都称呼自己叫孤家呀、寡人或是朕吗?樊梦寻停住了磕头,侧过脸疑惑地望着站在身边的韩将军。韩将军低声道:“圣上叫你起来呐,起来说话吧……”樊梦寻缓缓站起身,仍旧低着头不敢言语。
皇帝开口说道:“樊梦寻……韩将军向我推荐说你有雄才伟略足智多谋,用了十年的时间研究江河水域,并且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水战设想,这是真的吗?”
樊梦寻战战兢兢地回道:“草民的确用了十年的时间在研究江河水域,可真谈不上什么雄才伟略足智多谋。”
皇帝又问道:“我听韩将军说,如果你的设想可以实施,你想亲自率领水师去攻打南唐,你之前应该是南唐的子民吧?为何要这么做呢?”
听皇帝这么一问,十年前在上官府受到的屈辱一股脑地涌上了樊梦寻的心头,但那样丢尽颜面之事怎能再说出口呢,樊梦寻目光灼灼斩钉截铁地回道:“圣上英明,应该早有耳闻,如今南唐的皇帝昏庸无度不理朝政,整天流连于后宫诗词歌赋糜烂不堪,筹集重金建造了数不清的庙宇,想让神佛保佑南唐的江山可以长治久安,而对自己的百姓可以说是在压榨骨髓,柳树结絮、鹅生双蛋都要收取昂贵的苛捐杂税,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啊……”说着说着,樊梦寻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缓了缓接着说道:“我作为一名想为国尽忠的举子,深知南唐朝廷在科考中的黑暗与腐败,可以说,现在南唐这棵树已经从根腐烂到了末枝叶梢,现在只希望您这样的明君,可以解救南唐百姓于水火,我更是想亲手杀尽那些置百姓死活不顾的贪官污吏,为南唐所有百姓报仇雪恨而后快。”
“哦……”皇帝点点头道:“南唐当下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堪吗?”
樊梦寻回道:“千真万确……”
皇帝又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倒是真想听听你的设想,听说你还细致地绘制了一张地图?”
韩将军将地图端于胸前说道:“地图在此,请圣上一阅。”
宦官将樊梦寻绘制的地图传送给了皇帝,皇帝手拿着地图仔细端详,时不时微微点点头说道:“樊梦寻你就来说说你的设想吧。”
樊梦寻恭敬地回道:“是……回禀圣上,首先我们应该建造足够数量,而且能装载更多士兵的大船,善于机动的小船的数量也不可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更快地将士兵运送过江,若是长时间在江面上与南唐的水师恋战,势必会处于无法突破的劣势之中……”
“足够多、足够大的船……”皇帝并没有抬头一直看着手中的地图问道:“依你的设想多少数量的船才算够用呢?”
樊梦寻道:“回圣上,大船两千艘小船四千……”
“好……”皇帝将地图放在一旁抬起头道:“造船不是问题,建造出来的船你想怎么调用,又如何协同作战,说说你具体是什么想法。”
樊梦寻回道:“圣上刚刚您已经看到了那份地图,上边有我标注的位置,建造出来的两千艘大船主要用于运送我们的兵力,四千艘小船用于机动并与前来的敌船进行正面交锋。现在这个季节江面风向的变化是最有利于我们南下的时节,这个季节白天的江面会以西南风居多,过了傍晚就会渐渐转成偏北风,从风向上看,只要我们选择在傍晚时分发动进攻,我想一定会有乘风破浪之势。而且这个季节的潮汐的涨落会出现规则的变化,一个月之中每半个月轮转一次,一日之中每六个时辰轮转一次,这一切无疑都是为我们奠定了天时地利的主要因素,不过……”
听到不过二字,皇帝有些不悦地沉声问道:“不过什么?”
樊梦寻回道:“这个季节一过,风向与潮汐都会转成对我们不利的一面,因此那些船必须在十五日左右的时间全部建造完成……”
一旁的韩将军大为震惊地对樊梦寻疑问道:“什么?十五日左右的时间里建造大大小小六千余艘战船,你在这痴人说梦呢吧?”
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向韩将军一挥手肃然道:“唉……北方敌对势力已正在与我谋和,愿意年年进贡岁岁称臣,将那边的四十万精兵给我撤回来半数,我要尽快打造一支水上战队,韩将军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韩将军抱拳施礼地回道:“圣上英明,末将并无他意。”
“那就好,”皇帝转回头向樊梦寻继续问道:“如果我在十五日之内能够打造出来的战舰,你又将如何?”
樊梦寻回道:“我还想要经过训练基本熟悉水战的精兵十万,弩箭十万。”
皇帝转过身双手环于腰后道:“没问题,然后呢?”
樊梦寻道:“傍晚之时,十万将士兵分三路,一路自荆南沿长江东下,直取金陵;一路战略迂回,自汴水而下,经扬州入长江再从南面逆水而上进攻江陵;还有一路自峡口寨出发直插池州。”
皇帝转回身凝起双眉,单拳沉重地砸在了龙书案上,沉沉地问道:“如此这般就足以一举攻破南唐的天险了吗?”
樊梦寻回道:“当然不能,这些路线上的战船多以小型战船为主,基本都属于佯攻,我们的大型战船会主要集中在池州和金陵中间地带有一个山谷,那个山谷就是‘困龙河谷\',那里是南唐水师最薄弱的环节,也就是我们重兵登陆之地……”
皇帝又问道:“‘困龙河谷\'……这个名字是要困住我大宋的将士,还是要我冲破天险困住南唐之主啊?”
韩将军急忙抱拳回道:“我主乃圣明之君,被困的定是那南唐的昏庸之人……”一旁的樊梦寻也跟着连连称“是。”
皇帝向樊梦寻再次问道:“那里毕竟是河谷,你怎么保证我的重兵可以顺利地在那里登陆?”
樊梦寻道:“回圣上,那里的确是河谷,而且水中多暗礁,大船根本无法靠近,但我想留出一千艘小型战船,一路之上为大船护航,到了‘困龙河谷\'便可以将一千艘小型战船用铁索船船相连,一直延伸到河谷的岸边。登陆之后,我们的将士就可以直插南唐腹地,一举拿下南唐了。”
皇帝一巴掌按在地图之上,沉思了良久。下面的韩将军和樊梦寻都不敢言语,只是静静地等着皇帝的定夺。良久之后,皇帝直起身厉声道:“樊梦寻上前听封……”
樊梦寻一听上前听封,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向前走了两步双膝跪地道:“草民在……”
皇帝肃然厉声道:“樊梦寻,我封你为水师大将军官居二品,从即日起掌管水师,建造船只等一切事宜……”
樊梦寻三个响头磕在了地上,高声回道:“谢主隆恩……属下定将为大宋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恩浩荡……”
皇帝又道:“好……爱卿平身,”转头对韩将军嘱咐道:“韩爱卿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心腹,大宋不可一日无我韩大将军,当下正是我与南唐之间的关键一战,韩将军还要多多辅佐樊将军才是,待完成大业,我必将论功行赏。”
韩将军抱拳施礼回道:“圣上尽可放心,我定将全力辅佐樊将军,只要不打下南唐我韩某就死在那江边……”
“不不不……”皇帝拉住韩将军抱着的拳头道:“你们之间同官同级同心,上天佑我大宋赐予两名强将,我要等着你们胜利班师回朝为你们庆功。”
樊梦寻和韩将军齐声回道:“谢主隆恩,末将定不负圣主之托……”
灵儿和三爷在天佑驿站等了很久,日头悄然过了正午,始终都没有等到天明和任何人。不甘心与无奈之下,灵儿对三爷道:“三师兄我们走吧,我们边走边等。”
三爷看了看时辰回道:“师妹你可想好,如果我们现在走,今晚只能在灵州投宿了。”
灵儿点点头回道:“走吧,毕竟这里也不安生,如果有缘在哪里都能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