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溯江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来我这也不是为了忏悔的,说吧,今日这般时辰来找我龙某,有何贵干呐?”龙溯江看到樊梦寻身后背着一个画轴,又道:“哦?你不是拿画来让我品鉴吧,如果是那样,你可是找错人了。”
樊梦寻抱拳回道:“今日前来我的确有事求您龙教主,但我身后背着的并不是拿来和教主品鉴的什么画作,而是家母的遗像。龙教主您也知道,十年前我在上官府的丑事,从那之后我便不再踏足江湖半步,而在家一心侍奉家母,前不久……”樊梦寻眼角挂上了晶莹的泪珠,轻轻抹了一下接着道:“前不久,家母因病驾鹤西去……她老人家临终有个心愿,就是能安葬在中原的故土。现在的情况教主您比我更加清楚,大宋和南唐的军队对岸而立,想要过江谈何容易,所以我才想请您帮帮忙,送我兄弟二人过江,安葬家母。”
龙溯江回道:“过江……过江你应该去找上官府吧,上官府现在支撑着南唐的水师,我的能力和人家比起来可是云泥之别呀。”
樊梦寻道:“龙教主您也知道,十年前我在上官府颜面尽失,双脚被挑断了脚筋,我还有何脸面去上官府呐,况且江湖之上谁不知您龙教主的威名,江面之上就没有您做不到的事,还望龙教主成全在下为家母尽最后一片孝心。”
龙溯江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不管你之前年少时多么轻狂,看在你如今的这份孝心上,即便再有千难万难今天我龙某就帮你一把,不过,现在的局势的确处于最敏感时期,过江之人都有探子之嫌,我会竭力送你们过江,但过江之后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龙溯江向旁边喊道:“浪里飞鱼秦耀……”
龙溯江喊完,浪里飞鱼秦耀从旁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秦耀细高挑,瘦如枯树,头上脸上毛发全无,走到正堂当中抱拳道:“秦耀在。”
龙溯江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成全这一片孝心,那就有劳秦兄弟跑一趟吧。”
秦耀回道:“请教主放心,属下定尽全力。”
樊梦寻抱拳施礼道:“多谢龙教主成全……”
龙溯江摆摆手道:“去吧……”
万刃岭上松风轻轻,松风阁内清风剑戚如松的对面坐着龙吟堡九骨银龙陈木萧。陈木萧道:“这段时间江湖上闹得可是够厉害的了,哥哥您都听说了吧?”
戚如松沉思着饮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碗道:“是呀,至从鬼冥神教大张旗鼓地广发英雄帖,要重启武林大会开始,江湖之上就没消停过,先是鬼冥神教去古剑庄夺武林盟主的令牌,后是仇落渊的义子仇天明掌管古剑庄,更离奇的是仇落渊并没有死,再后来是净尘门闹内鬼,惜鸢中毒……”
陈木萧站起身道:“可不是嘛,现在更传出净尘门血洗天罡山,杀了梁采凝,绝尘师太还带着仇天明去了净尘门,想讨要一个说法。”
戚如松若有所思地问道:“兄弟,你说李风清可能去天罡山吗?李风清可是一直以正人君子自居,他能去冒那天下之大不韪?”
陈木萧回道:“哥哥你没听说吗?不是说李风清亲自去了天罡山,而是从南唐回来的千手观音柳风嫣,从南唐找了几个高手,他们去的天罡山,因梁采凝的孤僻古怪不肯舍药,那几个人便起来歹心,杀了梁采凝血洗天罡山,夺走了还魂丹。”
戚如松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能破得了天罡山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那后来绝尘师太怎么和仇天明走到了一起?他们去了净尘门?后来呢?”
陈木萧道:“哥哥您的消息真是够闭塞的,至于仇天明为什么和绝尘师太走到了一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只听说绝尘师太到净尘门大闹一通,又奔天罡山去了,里面的缘由就无人知晓了。”
戚如松在松风阁内来回踱了几步,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俊山松岭道:“那贤弟今日来意为何呀?”
陈木萧来到戚如松身边道:“哥哥,所谓乱世出英雄,大宋朝现在正值开疆扩土的用人之际,鬼冥神教当下重启武林大会,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戚如松回头问道:“贤弟所谓的契机是什么?”
陈木萧望向窗外道:“哥哥您想,单凭你我二人的个人能力想拿下武林盟主之位,势比登天还难。虽说绝尘师太和殷崇阔可以不值一提,但单一个鬼冥神教你我也是望尘莫及,再说净尘门,李风清的双钩早已独步天下,我俩更无望其项背可言。”
戚如松道:“贤弟的分析的确头头是道,既然你我能力都相差甚远,以我看来还是作壁上观来得自在,让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
陈木萧回道:“唉……哥哥可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吧,你我个人能力的确有限,但我俩一鞭一剑合在一起,我想当今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也绝不会占到多少便宜。不管现在江湖的传言有多少真假,鬼冥神教势必要夺下武林盟主,净尘门虽已经背上了不仁不义的骂名,但势力却依然不可小觑,当八月初八九峰山夺位之时,想必他们定会两败俱伤,你我兄弟俩见机行事,只要拿下武林盟主,带领武林众豪杰为正在用人之际的朝廷效力,到那时我俩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你说呢我的哥哥?”
戚如松道:“贤弟的分析不无道理,可你能确定为朝廷效力,就能高官得做坐享荣华富贵吗?”
陈木萧道:“哥哥你可知道,当今皇帝可不是成匹夫之勇才打下的天下,如今的匈奴也好南唐也罢,必将在大宋的铁蹄之下踏成齑粉,这就是乱世出英雄的最好契机,哥哥认为如何?”
戚如松似乎看到了身边美女如云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哈哈哈……”戚如松笑道:“贤弟言之有理,人生能有几回搏……我想如果我们计划周祥,大事可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戚如松向阁外喊道:“来人呐,备下酒席我要与贤弟痛饮一番……”
陈木萧笑道:“好好好,哥哥我俩今日不醉不欢……”
踏上长江北岸,樊梦寻谢别了浪里飞鱼秦耀,望着秦耀远去的扁舟和江面滚滚江波,紧锁愁眉感叹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慷慨羽声,发尽上指冠……”
一旁的孤胆盗圣吴有德问道:“哥哥你说的都是啥呀?”
樊梦寻收回凝视江面的眼神,对着吴有德道:“那说的是荆轲重义轻生,易水边辞别太子丹,誓死刺秦王的故事。”转回身,樊梦寻又将目光投向江水对岸,迎风狠狠地大喝道:“今有樊梦寻十年一恨,若我此次之行幸存于中原,他日定将踏破长江,冲进上官府杀他个片甲不留……”
吴有德赶紧上去捂住樊梦寻的嘴,二人同时坐在岸边,吴有德左右扫视了一下,低声道:“哥哥你疯了,岸边就是最敏感地带,不知道隔墙是什么耳。这要是让想抓探子邀功请赏的人听到了,肯定把你我抓去官府,到时候别说报不了你的仇,我们直接死在大宋的大牢里,或是被南唐的探子射杀都是有可能的……”
樊梦寻如梦初醒,想起了龙教主的劝告,搬开了嘴上吴有德的手道:“是是是,老弟提醒的是。”
吴有德拿着手里装着骨灰的瓷罐问道:“我做了一辈子贼,头一次偷这东西,这可是犯大忌的,若不是觉得亏欠于你,打死我都不会干这个的,现在咱们也到中原了,这个坛子还有你那个破画像,也该扔了吧?”
樊梦寻摸了摸身背后的画像急忙道:“这可万万扔不得,我知道让老弟去偷骨灰的确为难你了,老哥也知道这十年若不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沦为乞丐甚至暴死街头了……”
吴有德叹了口气道:“那个时候的确都是太年少轻狂了,若不是我和你打赌,你也不会去上官府,更不会落得个双脚残废,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呐。你说你这十年,不是收集消息就是在那勾勾描描的,你就那么肯定中原武林那些人能相信你说的话,能说服他们去上官府夺《囚魔咒》?”
樊梦寻计上心来,一脸神秘地回道:“作为武林之人,有谁不想得到至高的武功秘籍,谁不想自己能有朝一日登顶武林至尊的,老弟你放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囚魔咒》对于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樊梦寻故作神秘迷起眼,沉沉地说道:“其实老哥没有把心思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
吴有德讪笑了一下不屑地道:“你也就知道《囚魔咒》这么一个秘密吧,你还想让大宋朝廷也对《囚魔咒》感兴趣,去替你端了上官府吗?”
樊梦寻道:“唉……大宋朝廷怎么会对一本武功秘籍感兴趣呢,他们感兴趣的是如何踏过天险拿下南唐。”
吴有德质疑道:“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想?”
樊梦寻冷冷道:“敢想?我还敢做呐……走老弟,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吴有德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樊梦寻站起身道:“大宋第一大将军,韩将军府……”
清晨的初日在万刃岭的松海之上打出第一缕新光,九骨银龙陈木萧在屋前的一片空地之上,一身紧身衣挥动着手中九骨银鞭。银鞭长七尺通体银白,中间九节为龙骨花纹,龙尾为鞭柄,龙头惟妙惟肖怒目支牙龙须飘然,口中吐出一个尖刃寒光闪闪。挥舞起来的银鞭带着一股疾风,带动着周边的气流发出飕飕的响声,时而银龙出海,时而银龙翻腾,时而银龙盘踞,所到之处寒风凛凛。
“啪啪啪……”清风剑戚如松拍手叫道:“贤弟的九骨银鞭绝非浪得虚名,好身手……”陈木萧听到戚如松的赞许,刚刚收起招式。突然,戚如松将清风剑横于*,左手按住绷簧右手将宝剑出鞘,丢掉剑鞘清风剑腾空而起,一招点指江山剑尖刺向陈木萧的眉心,口中道:“就让哥哥来领教一下贤弟的银龙鞭……”
眼见戚如松的清风剑向自己眉心刺来,陈木萧急忙抖动手中的银鞭,刚刚静止在地面上的银鞭如同猛龙初醒,随着抖动整条银鞭拱起来几个波浪,单臂再次抖动,龙嘴中的尖刃正顶在戚如松刺过来的剑尖之上。戚如松的剑身平移侧向一拨,剑尖便刺向陈木萧咽喉,陈木萧收回银鞭单臂连续回转,银鞭便缠绕在戚如松的剑身之上,向外一带,银鞭脱离剑身,清风剑再次刺空。你来我往二十几个回合,清风剑高来低走,九骨银鞭更是眼花缭乱。擦肩之际二人相继跳出圈外,戚如松收起清风剑称赞道:“贤弟的九骨银鞭果然长进神速呀……”
陈木萧也将九骨银鞭收于手中回道:“哥哥清风剑的威力也是不减当年啊……”
戚如松问道:“昨日你我都喝了那么多酒,贤弟为何不多睡一会儿呢?”
陈木萧将九骨银鞭盘于腰间回道:“如今我兄弟二人将齐心协力共谋大业,想来也不该对兄长有任何隐瞒。”
戚如松疑惑道:“哦?难道贤弟还有所隐瞒不成?”
陈木萧道:“不不不,我想说的是当年我的师父在临终前,给我留下了三本秘笈,一本就是九骨银鞭的鞭法,那两本其中有一本是剑法……”
戚如松大感意外道:“剑法?从未见你的恩师使过剑呐,那另一本呐?”
陈木萧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走的太急,也没有机会问个清楚,另一本便是剑与银鞭如何配合共同对敌之法,我来这之前还在想,是不是这就是天意呢。”
戚如松想了想道:“天意天意,一定是天意,那贤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