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之后,白鹰王凝眉立目对几人厉声说道:“马上到山脚了,你们都给我闭嘴……”几人瞬间哑口无言。
日升半空,太阳周围的一圈圈光晕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一条狭窄的林荫小路伸向山林深处,光线透过树丫和枝叶在林间洒下斑驳的光影,山风袭来,斑驳的光影随之诡异的跳动起来,山林更深处隐约传来一声虎啸,一群乌鸦弃林而起,带着一片哀鸣飞向远方。几匹马同时表现出难以抑制的惊慌失措,于精彪第一个跳下马,猫腰依在一棵较为粗大的树后,眼睛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又是虎啸山林又是乌鸦哀鸣的,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哇……”
白鹰王走到于精彪身前,右手慢慢抬起五指紧弯,闪电般的速度抓向于精彪伤口还未痊愈的肩头,于精彪瞬间感觉肩头扎进了五根钢钉,肩头传出来细微的骨头断裂之声,于精彪赶紧求饶道:“哥哥手下留情啊……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白鹰王“哼”了一声,把于精彪丢了出去,甩甩手上的血喝道:“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你只能等着变成活死人,记住了吗……”于精彪低眉鼠眼脸色发白,痛苦地捂着肩头一声不吭。
白鹰王走到其他人身边厉声说道:“这里的确很诡异,相互照应,一切多加小心,万万不可莽撞行事。”众人点头,黑白鹰王对视了一眼,看了看身后仍在揉搓肩头的于精彪,转回身和众人向山路深处走去,于精彪满腹委屈地紧紧跟在最后。百余丈的山麓陡峭而狭长,仿佛行走于刀刃之上,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下一只脚独立,两侧便是下望不见底的深谷,山风吹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摇摆。
临近峰顶,脚下的路似乎宽阔了一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峰顶足有两丈余宽,一座石屋连着一个更高一点的崖壁,山风沿着悬崖直直向上冲,像是在锋利地打磨着崖壁。石屋敞开,没有石门遮掩,走进石屋,石屋为一丈长宽的方厅,石屋两侧的石壁凹凸不平,布满了圆圆的大小不一的窟窿,正对面是一面紧闭的石门,合在一起的两扇石门上刻着一个壁画,一个直径三尺的圆石盆置于方厅中央,石盆的中心对着的屋顶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圆洞,圆洞犹如石屋开启的一个天眼,刚刚过膝高的石盆中积满了水,水面上没有一丝波纹平如铜镜。
天色渐渐暗沉,一轮圆月挂上高空,繁星点点,时而躲在云后,月光顺着天眼照在石盆上,石盆中泛出耀眼的白光。想通过这座峰只有想办法打开刻着壁画的石门,众人对石门无从下手之时,黑鹰王在石屋外仰望星空回头看看石屋中的壁画,黑鹰王再次走进石屋,用手摸着周围的石壁,时不时用手指探进落在石壁上大小不一的石洞,仔细端详着壁画的黑鹰王自言自语地说道:“天罡北斗……天罡山……梁才凝果然是对这些道术研究非浅呐……”
白鹰王也走到石门的壁画前,再次仔细打量壁画后仍不得其解地问道:“哥哥的意思是?”
黑鹰王回道:“想到达天罡山主峰,我们都要至少经过三座山峰,我们来时上的这条山麓应该是天罡山的最后一座峰,如果梁采凝真的按照北斗七星来设置机关,那么最后一座山峰对应的就是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星:摇光,摇光则属水。而且你看这幅壁画,这上刻的是商纣王和妲己夜蹬摘星楼,妲己被世人称为当之无愧的红颜祸水,这幅壁画放在这里太不一般了……”
孟婆铁翠菲也走到壁画前,问道:“想打开这道石门会不会和那个石盆里的水有什么关系呢?”
黑鹰王看了一眼铁翠菲,表情凝重地转身走向石盆。月光下石盆里的水更加呈现出耀眼的亮银色,黑鹰王慢慢把手探进石盆,轻轻搅动一下后慢慢把手掌平着端出石盆,只见手掌之中几颗亮银色圆圆的水珠,迅速凝结成了一颗大一点的水珠,黑鹰王急忙甩掉水珠,点点头说道:“这是元水……”
孟婆铁翠菲关切地说道:“元水极易挥发而且有毒,你没事吧?”
一旁的鬼探头于精彪实在忍不住地问道:“这元水对我们开启石门能有什么用啊?”
黑鹰王瞥了于精彪一眼,回头凝神地看着壁画说道:“你们或许都没有注意到,壁画中的漫天星斗不是平平刻上去的,每颗星都是一个小石洞,或许用元水点亮满天星,石门就会自动打开了,不过我猜不透这两侧石壁上的洞会有什么用处……”
一旁的牛头牛不悔闷声闷气地说道:“既然哥哥想到了破解之法,我们不妨先试上一试,我们多加小心就是了,不过,这元水在很短的时间就会挥发,我们怎么能把它填在石壁的石洞里呢?”
“我来试一试……”说完,黑鹰王再次把手探进石盆之中,手掌慢慢脱离水面的一瞬间,腕子猛然一抖,元水离开手掌在半空中下落间化成三颗晶莹的水滴,黑鹰王收回手掌急速翻转将三颗元水打向石壁,元水稳稳地镶嵌在壁画中星斗的凹槽里,昏暗的石屋中,刚刚镶嵌在壁画上的三颗元水真如苍穹中的星斗。
鬼探头于精彪急忙跑到壁画前,上上下下地观察着壁画上的三颗元水,转身回到石盆旁对着黑鹰王举起大拇指,赞叹地说道:“哥哥好身手哇,一丈有余的距离你能这么准确地命中那么小的石洞,真乃神人也呀……”于精彪向石盆里看了看,又看了看对面的石壁,接着伸手探进石盆中,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说这东西在手里容易挥发、中毒?”于精彪手掌离开水面时向上张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元水球被捧了出来,随即手腕一抖,拳头大的元水球腾于半空,下落时,于精彪双手早已抻起了自己的衣襟,元水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衣襟之中,边向石壁前移动边说:“哥哥你那样太慢,你看我的……”说着,于精彪已经到了石壁近前。
黑鹰王唉了一声,刚想要伸手阻拦,于精彪已经双手把衣襟向外一送,拳头大小的元水球被泼在了石壁之上,碎成数不清的细小元水球,一时间二十几颗繁星被点亮,可大多数的元水开始顺着石壁向下流淌。随着更多的繁星被点亮石壁中纣王和妲己的画像,逐渐呈现出来鲜艳的色彩,色彩沿着妲己的脚边一直延伸到了裙摆之上。于精彪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看着得意洋洋的于精彪,大家似乎心里都蒙上一层不详的预感。于精彪大大咧咧地说道:“怎么样哥哥,您看我这一下点亮了多少颗?”
细小的元水球落地之后慢慢凝结没有任何声响,当顺着石壁滑落到地面时,大家才看到,在石壁的根部竟是一条极不容易发现沟槽,落入沟槽细小的元水球慢慢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细长亮白的元水线,而且顺着沟槽向两侧的石壁缓慢移动,当移动到两侧石壁的根部时,竟一点点地消失无踪。片刻,从两侧的石壁中却发出了似水流动若有若无的声响,所有人紧握自己的兵刃,神经也更加紧绷起来,声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黑鹰王警觉地大声喊道:“不好……”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几十颗水珠便从两侧石壁大大小小的石洞里打了出来。
黑白鹰王双手为掌,欲将飞出来的水滴打飞出去,孟婆铁翠菲喊道:“不要……”随着喊声铁翠菲同时挥舞云袖,云袖上下翻腾将黑鹰王裹在其中,水滴打在翻腾的云袖上,云袖瞬间被烧出数不清的窟窿,灰白色的烟气瞬间变成黑色,并从云袖上传出来焦糊的气味,烟气在其余的人身上也开始升腾,烟气带着刺激的气味顺着鼻孔直逼脑海,眼泪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黑鹰王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铁翠菲,仍奋力地挥舞残破的云袖将飞过来的水滴尽数打落。鬼探头于精彪的红枫刀舞动成风,水滴与刀面接触之后变成更加细小的水滴向周围飞散,几人闪展腾挪间不时掺杂着惨痛的叫声。
只是顷刻间,石洞里的水滴停止了向外喷打,黑色的烟气在几人身上缕缕地向外冒着。黑鹰王看着铁翠菲焦糊、残破的云袖,急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铁翠菲摇摇头,黑鹰王紧拧双眉带着愤恨地说道:“这是绿矾油,可以吞噬掉任何东西,这个梁采凝真够毒辣的,是我小看她了……”
黑鹰王身后的于精彪衣裤上千疮百孔,头发完全散落了下来,满是愧疚地问道:“哥哥,你说这是啥?怎么比烛火的热度还高?来得如此凶猛如此狠毒呐?”
身旁的马踏祥松开捂着脸的双手,表情痛苦不堪,对着于精彪满是怒气地骂道:“你……你还好意……意……意思说,毒……毒辣?我一枪挑……挑……啊我挑了你……”话落,马踏祥的挑魂枪径直地向于精彪刺了过去。众人把目光转向马踏祥,只见马踏祥身上同样被烧得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长长的脸上布满了被绿矾油烧灼后,数不清的细小斑点,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于精彪急忙闪身躲过枪头,收起手中的红枫刀,移步到马踏祥的身边,单手抵住马踏祥持枪的前手,殷切地说道:“哎呀兄弟,都是哥哥不好,情急之下我也是无奈之举,我真不是有意的,兄弟多多恕罪呀……”
黑鹰王怒火中烧,怒气之下单掌高高举起,狠狠地说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殷崇阔怎么会用你当管事,我真应该一掌拍死你……”
于精彪吓得哆里哆嗦有些魂不附体,白鹰王急忙拦住黑鹰王劈向于精彪的掌,小声劝说道:“大哥,他行事的确有些鲁莽,但我相信他还不至于有意触碰机关,天罡山机关重重,当下实不该损兵折将,低落我们的士气。望大哥还是三思而后行啊……”
黑鹰王奋力抽回手,怒视着于精彪愤愤地说道:“今天我就放过你这一回,也是最后一次……”说完转回头对着白鹰王继续说道:“还能如何,只有把壁画上的满天星全部点亮,这扇石门才能打开,如果,再有元水滴落到下面的沟槽,我想会有更多的绿矾油喷打出来……”
于精彪小心翼翼地把红枫刀捧到黑鹰王身前,刀面朝上,刀面上有一条发簪般宽窄的凹槽,毕恭毕敬地说道:“哥哥,或许您应该知道,这条凹槽叫血线,刚才您也看到了,绿矾油对我的红枫刀没有造成任何损害,您可以把元水先置于这凹槽之中,再用您的神功将元水打将出去,我想一定比您那样更加省事一些。”
黑鹰王看看刀面上的凹槽,转头看看石盆中的元水,随后低沉地说道:“随我来。”于精彪捧着红枫刀跟着黑鹰王来到石盆边,黑鹰王轻按于精彪的肩头,于精彪准确会意地单腿点地蹲在石盆旁,于精彪双手托着红枫刀稳稳举过头顶。黑鹰王将手伸进石盆中,手掌轻转慢慢脱离石盆,手中一把元水填满了刀面上的凹槽。突然,于精彪双手略微颤抖,血线中的元水慢慢想后滑动,黑鹰王单手轻抵刀柄,血线中的元水改变方向向前缓慢移动,黑鹰王低沉地说道:“挺住,别动……”元水保持着匀速向前,黑鹰王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紧弯,快速依次向外弹出,三颗元水水珠径直向壁画上打飞出去,紧接着右手又打出三颗水珠,壁画的苍穹上六颗夜星被点亮,众人惊诧不已,周而复始,壁画上的繁星被依次点亮,指尖瞬间划过刀面,元水依次脱离刀面镶入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