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将娘家侄女接来秦王府,为的就是让侄女嫁给他。
毕竟,到时候即便她失手了,只要她侄女成了秦王世子妃,秦王府就总有一日会是她的!
可这些,萧子明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应该的啊!
方氏心里又惊又恐,看萧子明就像是在看一只怪物似的,讪讪笑道,“明哥儿,你这话说的,我,我听不懂。”
老妖婆可还在这儿呢!
老妖婆不是萧子明,她要是承认了,必定会被看出什么来。
“听不懂没什么,只要别再那么做了就行,”萧子明一呵,轻轻地笑了笑,“对了二婶娘,祖母已与我说过了,等将来和敏县主进了府,二婶娘便不必每日如此操劳了。”
“什、什么意思?”方氏双眸微微睁大,心里咯噔了下。
这个小杂碎,竟还敢抢她的中馈权不成?
那什么和敏县主的,当初大嫂都没斗过她,和敏县主又算什么?
“行了,方才大夫说了,你因常年累月地积劳,身子已十分差了,如今明哥儿也定了亲了,等明哥儿媳妇进了门,你便将中馈权交给明哥儿媳妇,毕竟她会是世子妃,也该是这秦王府的当家主母。”秦王太妃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个愚蠢没脑子的方氏,果然是占着中馈权久了,便把中馈权看成是她自己的了!
这秦王府,只能是明哥儿的!
“……”方氏脸色登时白了,却不敢说什么,只得讪讪一笑,“打理府中琐事,原就是儿媳分内之事,哪有什么辛劳不辛劳的?儿媳——”
可这回,秦王太妃已不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淡淡道,“方氏,你虽是二房媳妇,但若非这些年你照顾了明哥儿,我也不会一直不分家,如今,也到了分家的时候了。”
“母妃!”
方氏惊了。
这分家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要是真分了家,将来她对外就不能再用“秦王府二房夫人”的名号了。
这老妖婆,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了?
“你也用不着这样一惊一乍的,我说了的事,不会更改,”秦王太妃只瞥了她一眼,随即道,“等明哥儿媳妇过了门,就分家,所以这段日子,你先将分家事宜弄好了,别的你就不必再管。”
分家事宜?
这么快就要开始准备了?
方氏今日是大受打击,又被惊吓连连,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赶紧问道,“可是母妃,那和敏县主今年不过十三,要过门也是两年后的事,儿媳如今就准备分家事宜,是不是过早了点?”
现在就准备的话,她压根儿没做这个打算啊!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秦王府会是她的,既然会是她的,又需要打理这方面的什么?
可如今,这老妖婆居然真的要分家!
“明哥儿年纪不小了,我已与大长公主谈妥,等筠姐儿满了十四岁,就让他二人先成亲,算算日子,还有三个月不到,也不早了。”秦王太妃又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心思,不过是懒得揭发罢了。
“……”方氏这回是彻底蔫儿巴了。
这老妖婆,居然是认真的!
还有,那和敏县主就算是满了十四岁,那也还是很小啊!
这样小,清河大长公主到底是怎么放心让和敏县主嫁人的?
想了想,方氏就觉得自己明白了。
必定是这老妖婆和萧子明捣鬼,迫使清河大长公主答应的!
方氏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勉强维持住淡定,“既是如此,那明哥儿与和敏县主的婚期可定下了?”
只要婚期还没定下,一切都还有希望!
平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
要是萧子明真娶了和敏县主,就等于得到了平国公府的势力,那她日后还怎么夺回秦王府?
“今日只是定了亲事,说好了罢了,婚期得好好地挑选,急不得,”秦王太妃摆摆手,却笑了笑,“筠姐儿那孩子我是十分喜欢的,黄道吉日这种事,你多多上心一点,等将来她入了王府,必定也能对你客气许多。”
说起来,秦王太妃这也是在变相地提醒方氏了。
倘若方氏就此放下心中的执念,对谢绾筠这个世子妃多多讨好一些,将来分家不分家的,或许就还有转折余地。
可惜了,方氏无法体会到秦王太妃的良苦用心,体会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方氏心里,秦王府原本就应该是她的!
“……”方氏心里气得火冒三丈的,可偏偏不能表露出半分,还不得不勉强笑道,“多谢母妃了,儿媳必定让人好好挑选。”
话说到这里,秦王太妃实在是有些疲累了,冲她摆了摆手,又让她多休息会儿,便领了萧子明出去了。
在二人出去后,方氏的一张脸,立刻变得十分阴沉可怖。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是把她当成病猫了是吧?
那和敏县主的什么婚期,她必定让他们“如愿”!
……
萧子明和谢绾筠定亲的消息,不仅传遍了大街小巷,还传进了宫中。
彼时,元帝和韩皇后正坐在一处闲聊,就见蕙兰姑姑进来了。
见蕙兰姑姑一脸凝重,没等韩皇后开口,元帝就先问了,“怎么,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韩皇后眸色微变,朝蕙兰姑姑使眼色,可元帝已开了口,蕙兰姑姑又哪里还敢隐瞒,当即回道,“回皇上,并非是出了什么大事,而是秦王世子与和敏县主定下了亲事。”
“什么?”韩皇后反应极大,头一次在元帝面前失态了。
等反应过来,韩皇后赶紧和元帝请罪,“皇上,臣妾一时失仪,皇上——”
“坐下吧。”
元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眉头也皱了皱,问向蕙兰姑姑,“你可打听清楚了?”
这平国公府和秦王府联姻,虽说都是武将,但这两家人,却又是不同的。
平国公府倒是没什么,可秦王府不仅是武将,还是皇室血脉,倘若这两家真成了亲家,将来岂不是一大隐患?
元帝越想越心烦,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蕙兰姑姑不敢抬头,可也感觉到了元帝周身散发出的怒气,连忙回道,“奴婢敢确定,此事千真万确,绝不会有错。”
都已经是传遍了大街小巷的事,更何况她也亲自确认过了,又怎么可能有错?
可她的话才落下,就感觉殿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元帝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韩皇后就是再想多问上几句,也不敢在此刻开口。
她虽是元帝发妻,但元帝对她这个发妻,也算不上多好,不过是给她一国之后的颜面罢了。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微妙,不知过了多久,元帝才开了口,“皇后,朕记得再过一段日子,便是父皇的忌辰了,到时还要劳烦皇后将姑姑请进宫来。”
这个时候请清河大长公主进宫,明面上虽是祭祀,可实际上,怕是为了警告平国公府吧!
平国公虽说死了多年了,但谢家军还在,有他们在一日,元帝便一日不放心。
韩皇后心中清楚,却未流露出半分异色来,温声提议道,“父皇忌辰,姑姑与父皇是嫡亲兄妹,理应进宫来,可姑姑到底年事已高,许多事已力不从心,倒不如……”
说到这儿,韩皇后犹豫了下,见元帝没说什么,这才道,“吏部侍郎谢仲,和平国公一母同胞,谢家一应大小事,皆是交由谢侍郎来打理,况且说起来,父皇也是他舅舅,让他进宫来祭拜,再合适不过。”
平国公府真正的掌权人,应是那个谢仲,而非清河大长公主。
韩皇后先前有心和平国公府结为姻亲,是看中谢家势力,以及那群无坚不摧的谢家军。
如今谢绾筠已和秦王世子定了亲,可谢家还有个谢绾笭,倘若能抬高谢仲的官职,将谢绾笭赐给翊哥儿做个正妃,也没什么不可。
“谢仲?”
元帝眉头略微蹙起,对谢仲虽不陌生,但也不算多熟悉,说了句,“谢仲身为嫡幼子,文才武略皆不如其兄,但论到处事圆滑,谢松反而不及他半分。”
元帝这番话,韩皇后不好接,只抿了抿唇。
见韩皇后没接话,元帝也不怪罪,想了又想,才点了头,“也罢,那就请姑姑和朕的那位二表哥,一道进宫来吧!”
听到元帝这句,韩皇后心里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元帝为人喜怒不形于色,她就怕她这点小心思,被元帝看了出来。
元帝不喜后宫干政。
那位……干政的下场,可至今存在她脑海里,恍如昨日发生之事。